两边不欢而散,夙来端得慎严峻雅的惠嫔气急废弛地走出去,外头香荷吓得头也不敢抬,只等人走远关了院门才返来瞧自家主子,体贴肠问着:“惠嫔娘娘难堪您了?”
玄烨奇道:“才想让皇兄去接皇祖母回宫,如何又要送东西去?皇祖母要进血燕?”
环春讨得败兴,也不敢再多嘴,笑嘻嘻哄了几句,又夸大了请他归去别说,李公公歇了半晌马上出发回宫,一起大将这些事细细揣摩,内心仍旧扭捏不定,但等他回到宫里,瞧见大臣频繁来往,天子为了江南受灾的事愁眉不展,这才定了心不提行宫里的事。
但经此一事,玄烨顿悟居安思危之道,自责自恃太高耽于吃苦,三藩初定以后松弛了精力,他的一时忽视,导致成千上万的百姓刻苦,率文武百官于天坛祭天祝祷后,经常在乾清宫思过,或与大臣进讲,全部六月不入后宫,外务府的绿头牌停得都积了一层灰,转眼入了七月,佟贵妃在荣嫔的提示下才向天子提了一提,问几时恭迎太皇太后回宫。
环春点了点头,仿佛是病这一场,病愈后的人比畴前更成熟了,又或许是长年累月点点滴滴的堆集,每天看着不感觉如何样,眼下俄然碰到事情,就闪现出来了。
觉禅氏且笑:“娘娘尚未住进东西六宫,臣妾怎敢觍颜安枕,多谢娘娘美意,臣妾在这里很好。”
“你疯了!”惠嫔大骇,浑身都颤抖起来,几近要伸手去抓她的衣领,到底还是沉着下来,重重喘气着,“宫里的日子还长呢,你渐渐熬。”
“臣妾从苦役处展转至针线房,厥后跟着那拉朱紫,又转去翊坤宫,这些年关日只与针黹为伴。”她顺手拿过边上未缝好的荷包,将针头在发髻里稍稍一蹭,指尖不断,口中也持续说,“臣妾现在连一张礼单都写不成,更不晓得如何握笔磨墨,在乾清宫那几天,皇上也没提起来这些,娘娘还是不要惦记了。”
而此番赈灾如此仓促,全因原觉得旧年京畿地动后,朝廷摸索出一套赈灾对策,入夏前做水患筹办时,就想相沿客岁的体例对策本年能够有的灾害,谁想到此次江南水患百年不遇,旧年的体例完整跟不上百姓受灾的程度,这才慌得一班大臣手忙脚乱,幸而国库另有银两布施,虽忙繁忙碌日夜连轴十余日,总算也舒口气。
香荷奉了茶,惠嫔让她和本身的宫女都去门外等待,待喝过茶,便开门见山说:“皇上这些日子忙,后宫里甚么都惦记不上,但前头的事已经差未几了,归正每年都有四时灾害,皇上不成能不时候刻都盯着,过些日子太皇太后可就要回宫了,你这些日子该去乾清宫露个脸,别叫皇上把你忘了。这一处实在太僻静,如何不求个恩情,搬去东西六宫寻个风水好的地儿?”
福全和玄烨自做了君臣,还从未见他如此活力过,可他也万没想到会是为了一个女人,而李总管也的确过了,这得亏是德嫔抱病,如果太皇太后抱病他坦白不报,只怕不等他走出乾清门,李公公就身首异处了,且弄得福全本身也很忐忑,不晓得是不是说错话闯了祸,以后见天子没事找他,从速溜之大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