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走出来的施父立马皱起了眉头:“哎你这小儿如何这般不讲礼?”
季夫子听到有人叫他,立起家子,转头,看向言偃,捻了捻胡子:“言偃来了。”说着,他目光一顿,又看向他身后的小女儿:“这是哪家的小娃娃?”
“这么晚了还不起来?鸡都打鸣了!”施父头发还没有束着,披垂在肩头,厉声看着施夷光。
东边将亮未亮,一丝丝红色的光晕浸在深蓝的天空。朝阳将升,夜与昼的临界时分,天空半暗半明,半深半浅。
统统都拾掇好,吃过浆糊和一个鸡子,施父便将备好的公鸡和一箩筐鸡子放在一个小背篓里头。
说着,提起公鸡腿,便往院子外头走去。
“不是只用十条干肉么?”施夷光偏着头看着施父说道。
穿好衣裳,施母又替施夷光梳了发,脑门两边儿扎着圆圆的包子头,配着她尚算圆圆的眼睛和肉嘟嘟的小脸,好不爱人。
“没事儿。”言偃背好背篓,回身替施夷光将脖子上的布袋子取下来,帮她挎好,边挎边道:“那大伯大婶我们先去上学了。”
施母转头,责怪的看了一眼施父,而后转头帮着施夷光穿起衣服。
朝霞铺了千里,给人间染上一层金纱。季夫子天井里头的木兰树影被光拉的老长,印在私塾的石壁上。院子边上圈着的栅栏里头围着的白鹅也被阳光照成了金色。
话音将落,便闻声施父走出去的脚步声:“狗东西,还不起来!”
“没事儿的施大伯,归正也不远。”言偃一边接过施夷光的背篓,一边转头对着施父笑道:“她小,背这么多东西必定走不快,待会儿如果早退就不好了。”
“去吧,路上谨慎。”施母站在施父中间叮嘱道。
季夫子目光一瞥,而后指了指中间:“到处放下吧。”说着,他目光看向眼眸子子不断乱转的施夷光:“你就是前些日子被马撞到河里的小儿?”
言偃跟着季夫子转头,看了看身后的施夷光,转头恭敬的回道:“这是村西施大婶家的女儿,今儿头一天来上学。”说着,言偃言偃将身后的背篓子放下来,递给季夫子:“这是施家给夫子的束脩。”
不大会儿,施母便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,她手里拿着一个麻布的袋子。她径直走到施夷光面前,将布袋子放在施夷光的手里:“这是你上学的书袋子,里头给你备好了笔墨,另有竹片儿。竹片儿是你爹爹给你做的,有点薄,平着放,不然会断的。”
“飞鸡呀。”施母看着施夷光笑着道:“你将才不是要甚么飞鸡吗,你爹爹可给你筹办好了。”
言偃早已等在院子外头,见到施夷光出来,便伸手要帮她拿背篓:“我帮你拿,待会儿快到了我再给你。”
施夷光低头,看着身上粉绿色的纱衣,无所谓的应了一声。
“甚么鬼……”施夷光倏的一声从床上撑起家子,向着撑开的窗户外看去。
施夷光站在言偃中间,端端的立着,眸子子在季夫子身上一转,而后看向他白花花的胡子和眉毛,点点头:“对啊,就是我。”
施夷光跟着言偃走到村头季夫子那边时,朝阳已升,像是煮熟的鸡子心,黄黄的,暖暖的。
“光儿,听话,等你返来娘给你买草饼可好?”施母坐在施夷光的床边,将她搭在床上的被子又撩开一角,看着闭着眼的施夷光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