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,该喝药了。”端着盘子出去的是云罗,她搀着柳皇后的另一只手臂,与丹胭一同扶她进殿。
她目光浅淡,看似毫不在乎,一长句话说下来,又连连咳了几声。
丹胭赶快轻拍她的背部,心疼道:“娘娘!您这是何必与本身过意不去呢!”
这九年来,她跟在娘娘身边,见她笑的最多的时候,便是在宫中赶上秦将军。两人虽谈得不过三两句,可娘娘的笑容却比一年当中在宫中攒下的还要多。
她隐去心底的情感,面色如常道:“本宫这病如果再久些,长秋宫外的小虫子们与大虫子可该乐坏了。”
“那小瘦子。”柳皇后眼中不喜闪过,“本宫的长秋宫可养不起这娇贵的大皇子,本宫还怕吃穷了长秋宫。”
柳长妤万念俱灰,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,只稍一顿,又连呕了四五口血。一时只见织金云霞龙纹的衣衿上落上大片红花,而红罗衣裙更是合着药汁被染成了暗红。
“娘娘,待您病好再看,也来得及啊。”
她微微晃神,脑中顿悟——
柳皇后抬手掩着朱唇,禁不住连咳了好几下,身边宫女丹胭搀着她的身子,手拂在她背上,为她顺着气。
柳皇后她松了手,稍稍稳了稳身子。
是太后娘娘?
报信的宫女说到最后已是放声痛哭。
是其他宫里的妃嫔们?
说到最后一句,柳皇后猛地咳了半晌都不能停下,直到脸红涨的通红,眼里都染上了水光。
是他,他返来了。
这日头燥人的很,透过层层云雾,中转燕京那金碧光辉的皇宫。
丹胭想到英勇神武的秦将军,忙不迭又安抚道:“秦大人武力不凡,定不会有事情的。”
柳皇后勾唇淡淡一笑,眼中多了分庞大道:“本宫在殿内呆的光阴太久,应得出来逛逛。九年了,本宫还未这般细心瞧太长秋宫,这宫殿不愧是陛下亲身遴选的,风景自是不普通。”
柳皇后鼻头一酸,几欲要落下泪来。
“娘娘但是在担忧秦大人?”
她的眸子是阴暗的,她身处院中,即便在日头之下,眼中也看不到半分的亮光。
柳皇后思路迟缓停顿,她身子微倾抖了两下,手中的药碗一个没拿稳,“咣当——”地落在了地上,迸溅起的黑褐药汁染上她的衣摆。
丹胭吃痛皱眉,惊呼出声,“娘娘。”
她不敢想,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该如何办。是让那高座之人给他陪葬,还是该亲身去他墓前敬一杯酒。
唯有一次,她见陛下进了阁房,许是想与娘娘寝息,企图逼迫她,被娘娘撕咬着给摆脱了。那次以后,陛下大发雷霆,禁了娘娘两个月的足,自此再不踏入长秋宫。
还是顶头的那位——崇安帝?
在恍惚的视野中,她瞥见秦越朝她递出了手掌。他还是一身银色盔甲,剑眉星眸,面上不带一丝笑意。
柳皇后神情有些怠倦,将身子微微靠在丹胭的手臂上,她又道:“贤妃喜着宠他,本宫乐定见之,如果能将这皇宫掀了,本宫才欢畅呢。”
秦越他,死了。
秦将军,燕京的秦大人,殁。
他们隔了一座深宫那么远,可他还是想方设法给她送她爱吃的吃食。这些事情,长秋宫里除了她,无人得知。
崇安帝清楚是成心的。他夺了本身的平生,又夺了汾阳王府高低几百人丁的性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