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次翻开那本万民书,在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里沉沉地叹了口气,放灾黎入城,必然会是内哄的开端。
殷稷已经没胃口了,他苦笑了一声:“如何吃得下?”
万民书盛万民之意,当年先皇不吝驱狼吞虎,不计结果借世家之力扳倒谢家,本想斩草除根,可就是因为那各处送来的万民书而迟迟不敢脱手。
说得如此理直气壮,仿佛是这份万民书来处当真非常开阔。
他抖动手伸出了一根手指:“一两银子,一两银子就能换百姓在这上头写个名字!”
“百姓当真如此但愿灾黎入城?”
等他慢悠悠到门口的时候,殷稷正在看万民书,萧敕声泪俱下,说得非常动情:“皇上,民意不成违啊,百姓温饱不敷尚且爱惜别人安危,皇上身为一国之主,怎可疏忽?恳请您大开城门,挽救万民。”
谢蕴似是已经用完饭了,正靠在软榻上拨弄一个九连环。
窦蔺扫了他背影一眼,并没有因为被挤在前面而愤怒,反倒将脚步更放慢了几分,本日他们此来是操了必胜之券的,殷稷不敢不开这城门,而城门一开,事情就再也不会受对方掌控。
殷稷一时无言,又翻了几页那万民书才开口:“两位先退下吧,此事干系严峻,朕还需考虑。”
他递了杯茶畴昔:“沉着一些,是万民书的事情查清楚了?”
“你说,萧窦两家用了甚么体例,才勾引这么多人写下名字。”
殷稷脸一沉,虽没言语,目光却冷冷地落在了窦蔺身上,直看得对方低下了头,他才再次开口:“下去。”
既然如此,就怪不得他们将恩赐的统统讨返来了。
他不自发走快了几分:“早膳可还合胃口?”
饶是萧敕早就已经做好了和他不死不休的筹办,可为帝多年,殷稷到底已经不是当年阿谁寄身萧家,一无统统的孤儿了。
皇位公然是最养人的。
他本能地低下了头,眼底却出现了贪婪和寒光。
但是殷稷不明白,灾黎入城对百姓而言毫无好处,何至于如此同心合力?
“不过是威胁利诱。”
他揉了揉额角,沉着半晌,拿着万民书进了内殿。
萧敕不痛快地哼了一声,被窦蔺劝了一句:“世人如猪,良禽希少,多是有几分蠢顿的,来日方长,萧兄渐渐调教就是。”
他叮嘱了一句才抬脚出了门,细碎的说话声隔着门板再次传出去。
温热的掌心附上了手背:“去看看吧,也许有甚么内幕。”
“如何了?像是有话要说。”
钟白站在内殿门外,隔着门板看不见里头的景象,却被这一句问的神采更加丢脸,他腔调拔高了一些:“萧窦两家带了万民书来,求您放灾黎入城。”
“清楚了,”钟白咬牙切齿道,“的确不能更清楚了!”
此次语气过分清楚,容不得听错,殷稷不自发抓紧了谢蕴的手。
殷稷摇了点头,现在说甚么都没用:“让他们出去吧,你马上出宫去查探,看看萧窦两家都做了甚么。”
他本想再拖一拖时候,等他暗中布好局,就能兵不血刃地措置了这两家,可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。
钟白仓促进了出去,远远瞥见萧窦二人,神采刷的就冷了下去:“皇上传召。”
“臣也不晓得,刚才正在外头守着门呢,萧敕和窦蔺俄然就来了,手里拿着个盒子,说是万民书……皇上,这东西是这么轻易就能拿到的吗?”
以是他不焦急,由着萧敕去打前阵就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