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稷脸一沉,虽没言语,目光却冷冷地落在了窦蔺身上,直看得对方低下了头,他才再次开口:“下去。”
说得如此理直气壮,仿佛是这份万民书来处当真非常开阔。
他本能地低下了头,眼底却出现了贪婪和寒光。
“臣也不晓得,刚才正在外头守着门呢,萧敕和窦蔺俄然就来了,手里拿着个盒子,说是万民书……皇上,这东西是这么轻易就能拿到的吗?”
大周开朝至今,从无一名天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与民意为敌。
殷稷摇了点头,现在说甚么都没用:“让他们出去吧,你马上出宫去查探,看看萧窦两家都做了甚么。”
他抬起谢蕴的手,悄悄摸了下那厚厚的万民书。
“这万民书上每个名字都是百姓亲手所写,皇上如果不信,可差人去核实。”
可即便如此,这也是万民书,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百姓,这厚厚一本,是难以接受的民意。
谢蕴张了张嘴,正要开口,钟白就气冲冲地返来了,远远的就是一嗓子:“皇上,臣来复命!”
谢蕴似是已经用完饭了,正靠在软榻上拨弄一个九连环。
他狠狠捏碎了手里的杯子:“皇上晓得这万民书是如何写满的吗?”
此次语气过分清楚,容不得听错,殷稷不自发抓紧了谢蕴的手。
“不过是威胁利诱。”
以是他不焦急,由着萧敕去打前阵就是。
他再次翻开那本万民书,在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里沉沉地叹了口气,放灾黎入城,必然会是内哄的开端。
“是!”
他不自发走快了几分:“早膳可还合胃口?”
饶是萧敕早就已经做好了和他不死不休的筹办,可为帝多年,殷稷到底已经不是当年阿谁寄身萧家,一无统统的孤儿了。
他递了杯茶畴昔:“沉着一些,是万民书的事情查清楚了?”
“清楚了,”钟白咬牙切齿道,“的确不能更清楚了!”
他本想再拖一拖时候,等他暗中布好局,就能兵不血刃地措置了这两家,可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。
两人也没再胶葛,一前一后退了出去,似是被天子的严肃震慑。
殷稷应了一声,放轻行动自谢蕴身后站了起来:“时候不早了,让他们服侍你用早膳。”
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,连家主萧赦身上都没有。
殷稷已经没胃口了,他苦笑了一声:“如何吃得下?”
这般宏亮的嗓门,的确如同一声巨雷,殷稷脸一黑:“经验过他多少次了,要他收敛些小声些,就是听不懂。”
殷稷有些没听清楚,或许是从未想过会有这类事情产生,怔了怔才抬眼看过来:“你说甚么?”
殷稷一时无言,又翻了几页那万民书才开口:“两位先退下吧,此事干系严峻,朕还需考虑。”
但是殷稷不明白,灾黎入城对百姓而言毫无好处,何至于如此同心合力?
窦蔺慢悠悠开口,见殷稷看了过来,嘴角微微一挑,暴露个笃定的笑容来,“臣也是怕,担搁久了,会有损圣名。”
他合上册子,目光落在萧敕身上,凛冽得直透民气。
他一甩袖,几步就超出了窦蔺,一马抢先进了乾元宫。
话音落下,竟连号召都不打抬脚就走。
“你说,萧窦两家用了甚么体例,才勾引这么多人写下名字。”
既然如此,就怪不得他们将恩赐的统统讨返来了。
这虽只是一本书,倒是天下的民意。
钟白站在内殿门外,隔着门板看不见里头的景象,却被这一句问的神采更加丢脸,他腔调拔高了一些:“萧窦两家带了万民书来,求您放灾黎入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