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稷应了一声,放轻行动自谢蕴身后站了起来:“时候不早了,让他们服侍你用早膳。”
谢蕴张了张嘴,正要开口,钟白就气冲冲地返来了,远远的就是一嗓子:“皇上,臣来复命!”
大周开朝至今,从无一名天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与民意为敌。
等他慢悠悠到门口的时候,殷稷正在看万民书,萧敕声泪俱下,说得非常动情:“皇上,民意不成违啊,百姓温饱不敷尚且爱惜别人安危,皇上身为一国之主,怎可疏忽?恳请您大开城门,挽救万民。”
可惜的是,他们萧家一手推他上位,他却过河拆桥,要重查当年谢家旧案毁他们名声,还要推行佃租之法夺他们财产。
他疾步出了门,外头钟白满脸涨红,胸膛正狠恶地起伏,仿佛被甚么事情狠狠气到了。
他再次翻开那本万民书,在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里沉沉地叹了口气,放灾黎入城,必然会是内哄的开端。
他本能地低下了头,眼底却出现了贪婪和寒光。
殷稷已经没胃口了,他苦笑了一声:“如何吃得下?”
殷稷一时无言,又翻了几页那万民书才开口:“两位先退下吧,此事干系严峻,朕还需考虑。”
殷稷有些没听清楚,或许是从未想过会有这类事情产生,怔了怔才抬眼看过来:“你说甚么?”
但是殷稷不明白,灾黎入城对百姓而言毫无好处,何至于如此同心合力?
窦蔺扫了他背影一眼,并没有因为被挤在前面而愤怒,反倒将脚步更放慢了几分,本日他们此来是操了必胜之券的,殷稷不敢不开这城门,而城门一开,事情就再也不会受对方掌控。
可殷稷清楚,那两个老狐狸此番退下,只是感觉没需求华侈时候,因为他别无挑选。
万民书盛万民之意,当年先皇不吝驱狼吞虎,不计结果借世家之力扳倒谢家,本想斩草除根,可就是因为那各处送来的万民书而迟迟不敢脱手。
温热的掌心附上了手背:“去看看吧,也许有甚么内幕。”
他抬起谢蕴的手,悄悄摸了下那厚厚的万民书。
他叮嘱了一句才抬脚出了门,细碎的说话声隔着门板再次传出去。
可即便如此,这也是万民书,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百姓,这厚厚一本,是难以接受的民意。
服侍用膳的宫人正筹算开口,谢蕴便轻咳一声,寻声扭了下头:“极好,你可吃了?”
钟白仓促进了出去,远远瞥见萧窦二人,神采刷的就冷了下去:“皇上传召。”
“这万民书上每个名字都是百姓亲手所写,皇上如果不信,可差人去核实。”
他抖动手伸出了一根手指:“一两银子,一两银子就能换百姓在这上头写个名字!”
钟白站在内殿门外,隔着门板看不见里头的景象,却被这一句问的神采更加丢脸,他腔调拔高了一些:“萧窦两家带了万民书来,求您放灾黎入城。”
“哼,我哪有阿谁工夫,不听话宰了就是。”
他本想再拖一拖时候,等他暗中布好局,就能兵不血刃地措置了这两家,可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。
话音落下,竟连号召都不打抬脚就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