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蕊看得咋舌,她记得当年借居在赵府,也不见得有这般豪阔的场面,乌头大门下悬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,天气近晚,该是时候将它们点亮了。
梅蕊愣了愣,阴下来的府邸像是磨着獠牙的兽,张牙舞爪地要将人淹没,她吃紧忙忙地赶了上去,离陆稹约莫三步远,不敢靠的太近,她是实在猜不透陆稹的心机,感受比女人还要奥秘莫测。
烛影幢幢间,陆稹的神采变得阴霾,他嘴角向下一塌,掀眼看向她:“你确切胆量不小。”
内心的邪火不知如何就窜了上来,陆稹挑起笑来,虽是惯有的疏离模样,但衬着他独绝的眉眼,倒生出惑人的色彩来:“如何,那门帘比我还都雅?”
陆稹点了点头,看梅蕊坐在那边没动,只皱了下眉,福三儿便心领神会地拔高了嗓对梅蕊唤道:“蕊姑姑,您这边儿请!”
说着往前瞥眼,瞧着没人发明,就要摘下本身的耳坠子塞给福三儿。
她这会儿还没归去,怀珠该焦急了!梅蕊眉头蹙了起来,陆稹业已在桌旁坐了下来,手搭在桌上,屈起手指来敲了敲桌:“还愣着做甚么?”
她暗自里有些可惜,扶着陆稹从马车高低来,将手撤开退后一步立着,眼神驰宅邸门上一扫,铁画银钩般的三个字——“护军府”,鲜明跃入眼底。
可他到底还是没奉告她这是要去哪儿,车外边儿传来喧闹的人潮声,想来是路过集市之类的处所了,长安的西市她只在七年前去过那么几次,自打入了宫就再也没能瞧见过万家灯火的盛景了。打内心说她是很神驰的,车窗帘子被风吹得掀起又落下,她眼风不住地往内里扫,一颗心都像是要飞出去了般。
隔着丰富的冬衣袖子,她能勉强握出他小臂的线条,格外有力,没准儿内里就藏了副劲痩的好身板。都说见色起意,梅蕊也难避俗,陆稹的丰度是拔尖儿的那种,如何挑都挑不出不对,只可惜不算是爷们儿,不然不知要成多少闺阁令媛的梦中人。
那里是不给他面子,清楚就是底子不明白他究竟要干吗,梅蕊绷着唇角对他道:“护军说话向来都是如许喜好绕弯子的么?”
本来他早就看破了她那点心机,梅蕊悬在半空的心落了下来,本是坐如针毡地举止也和缓了些,她抚着胸口,对陆稹笑道:“多谢您,您大人有大量。”
怀是先帝是谥号,见他没有说话,她挺直了背持续说了下去:“万事不复醒,徒令存者伤,这句话,是您念给怀帝听的,是么?”
陆稹微微眯起了眼:“学士何出此言?”
跟着进了屋子往左边走,就瞧见一张八仙桌,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,梅蕊闻着香气,才俄然感觉有些饿了,最前面一道是貂蝉豆腐,将泥鳅比作了威名一时却结局落魄的董太师,梅蕊记得这是怀珠顶喜好的一道菜,她曾借了荣妃宫中的小厨房来给怀珠做过,馋的怀珠将那一盘豆腐都吃了个精光。
马车在一处宅邸前停了下来,福三儿打起了帘子,道:“大人,到府上了。”
福三儿嗳哟一声:“使不得,使不得啊姑姑!”他声音稍大,梅蕊还将来得及让他小声些,就被前面的一行人闻声了,陆稹转过身来,恰好瞧见她摘耳坠的模样,神采淡淡地问道:“学士在做甚么?”
福三儿嘿笑了声:“是的,到了,请姑姑下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