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,是天子明天早上亲过的处所。
承恩公府毕竟是世勋贵族之家,不似陈明坤的府宅那么素雅简练,而是多了一分气度与秘闻,府上从装潢到安排,无一不是万里挑一。
赵夫人很快命府上的管事与灶房里的一干人都到了院子里,又将昭阳三人先容一番,最后说:“下月老夫人的寿宴就由三位姑姑筹划了,你等这些日子都要好生共同,姑姑们有命,都仔谛听着,打起精力好好做事,切莫怠慢了朱紫,没得丢了承恩公府的颜面。”
殿门开了,初夏的太阳已经闪现出略微暴虐的端倪,穿过朱红色的长廊照进天子的养心殿,一地逶迤的日光。就在那片暖融融的日光里,贰心心念念的人踩着一地亮堂法度轻巧地走了出去,整小我像是刚从净水里捞出来,浑身高低透着新奇清爽的味道。
天子真是心都快化了,接过帕子擦擦脸,却没递给她,反而转手拿给了小春子。他昂首望着她,神情像个大孩子,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个宫女,而是他的大宝贝,奇怪得不可。
聪明人与聪明人联络,事情顺利得不像话。
她转头微浅笑着对昭阳说:“女人,我就把这些奴婢都交给您了,您有甚么叮咛,尽管让他们去做。如果有不听话的主子,您也别客气,固然叫人来禀我,我毫不姑息半分。”
他含笑望着她,就这半晌工夫小春子已经替他穿好了鞋,正跑去打洗脸水,却见昭阳快步走到洗脸盆子边上,低声说:“我来吧。”
“昭阳?”有人在叫她。
轰,就像被雷劈中。
“成,朕也不是那种不通道理的人,你方才说得也有几分事理,毕竟你一介小小典膳,没答允过这么大的事。朕给你个特权,在司膳司再挑两人随你去办那寿宴吧,如许人手齐备了,总不怕出岔子了吧?”
天子就晓得她来一准儿不是因为顾虑他,还这么殷勤地替他拧帕子洗脸呢,敢情是有事相求,先卖个乖才好开口!
她那神采如临大敌,又仿佛被雷劈傻了。
昭阳赶快起家谢礼:“夫人不必客气,皇上有命,令我等来府中叨扰这么些光阴,我等自当经心极力帮衬着夫人,只盼老夫人的寿宴能办得风风景光,我们也好回宫复命。”
天子正由小春子服侍着穿鞋呢,闻声外头的德安通报说昭阳来了,神采都愣住了,半晌后才反应过来,眉开眼笑地说了句:“出去,让她出去。”
流云很不给面子,有扑哧一声笑出来。昭阳只感觉脸上烫的短长,特别是左脸。
他板起脸:“朕给你好差事挣挣面子,你还推让?”
乾清宫里头一大堆事等着他,做天子的人最忌讳没精打采,每日的折子与政务都是场战役,他必须得打起精力好好对付。但是眼下,他俄然感觉那堆事仿佛也不算甚么事了,轻飘飘的,他四肢百骸可都是用不完的力量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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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着这事,明显对乾清宫避之不及的人还是得老诚恳实往那儿跑,在德安满脸堆不下的笑意里讪讪地进了宫门。
天子瞥她一眼:“朕是说了不要你的脑袋,也不打你板子,可没说过不奖惩不计算。”
昭阳就这么浑身发烫地愣在原地,瞥见天子平静自如地说了一句:“这是最轻的奖惩,朕给你树模一下。”
昭阳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赵孟言的影子,只能说母子俩生得太像了,难怪赵大人也生得丰神俊朗的,看来是母亲的长处都传到了他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