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淮又愣住，转头道：“臣痴顽。”
昭阳一把捂住她的嘴，四下看了看，幸亏午间的司膳司并无别人。
赵侍郎不乐意了，和颜悦色地劝天子：“皇上，您看您这都在养心殿疗养三日了，总该活动活动筋骨才是啊。我看这批折子就挺好，活动量不大，活络活络手上不说，脑筋也能跟着转转。”
一旁的素清见状，赶快走上前来拉住奕熙的手：“殿下，眼下皇上龙体有恙，娘娘内心焦急，您跟奴婢到这边儿来歇息半晌，莫惹娘娘不高兴。”
赵侍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还欲再做抗争，方淮就来了。
天子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：“将计就计。”
天子闻言一顿，仿佛想起甚么：“司膳司有几名典膳？”
天子“病”了三日，他就在这儿做了三日的苦工，不但要念着子给天子听，还要帮着讲明。天子说一句，他给批一句。
这，这天子突发恶疾，莫不是大兴要变天了？
“臣领旨。”方淮又跪地上了，他此人就是这么古板，天子都说了在养心殿里就他们三人，不必行这类大礼，他偏要丁是丁卯是卯。
转眼间就要去叉赵侍郎。
后宫妃嫔心惊胆战地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地，可天子连皇后都没见，她们跪得脚发软，最后无功而返。
阖宫高低大到主子，小到宫女寺人，个个都如履薄冰。
方淮把停顿一五一十说了，那寺人就是司礼监浅显寺人，在太庙待了有七八年了，孤家寡人一个，打小就进了宫，没牵没挂的。但再往上查，他还没去太庙之前，曾经在成华宫服侍过敬安皇贵妃。
想了想，他问：“有甚么眉目了没？”
方淮向来都是履行号令，绝不猎奇半分。倒是赵侍郎在喝茶，喝到一半呛住了，咳得惊六合泣鬼神。
流云白她一眼：“皇上病得连朝都上不了，另有那工夫拎人赐封号？”
方淮一顿，对上天子乌黑流露的眼眸。
天子倚在软榻上，只着素白中衣，腿上搭着快意云纹绣被，顺手拎了本淮南子看。
她身后立着大皇子奕熙与公主奕柔，奕熙九岁了，个头比三岁的奕柔高些，仿佛也仓促瞥见了甚么，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。
方淮是第一个冲进大殿的，禁军在外，没有旨意不敢擅闯太庙。
“孟言，那油纸包你到底是如何得来的？”
养心殿外的主子们忧心忡忡地互换了一个眼神。
见流云神情也凝重起来，她倒又开端嬉皮笑容：“哎哎，不是我说你，你还真挺把皇上放心上啊，成日里皇上长皇上短的。如果皇上晓得了你的一片至心，指不定多打动，一朝把你拎到跟前赐个封号。”
养心殿的梨花开了，一树一地皆是花，三月风软，吹得满眼闲逛悠的白。
他沉吟半晌，叮咛道：“把太病院那边看紧些，凡是上前刺探动静的，都禀返来。养心殿里的一干主子也要看好，漏几个出去放长线。”
方淮回身往外走，天子又想起甚么：“如果那丫头半路要落水，你得细心点，别让她掉出来。哦，别的岔子也不准出，她如果花腔多，你就说她今儿就算死在半路上了，你用抬的也得把她抬来。”
多少年了，皇后还是不肯意靠近他。
天子想起那日在甘泉宫，佟贵妃说这一年来教她做羊眼包子、无锡排骨的人不是别人，恰是司膳司一个小小典膳。现在这油纸包里与众分歧的咸食一样来源于那两个典膳之一，难不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