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愿为了他没名没分,也情愿为了他独守深宫。
偌大的乾清宫里,他看着这统统曾经属于二哥的东西,再看看地上血迹斑斑的白帕子,攥紧了拳头。
沿街光秃秃的枝丫上缀满了沉甸甸的积雪,偶尔有水珠落在行人的头顶,运气不好的话还会直接掉进衣领里,冷得人直颤抖。
他走到人群面前,深吸一口气:“回宫吧。”
天子走的河西是险道,而昭阳走的倒是最安然的路,路子周川,周川是太傅昔日属地,厥后太傅没了,但门生与旧部还在。天子对周川很放心,便派了三千精兵护送昭阳取道周川。兵分两路才是最明智的做法。
父皇是替母亲撑了腰,可那过程过分惊心动魄,他的母亲在与宫人拉拉扯扯时动了胎气。父皇赶来时已经晚了,太医赶来,这才发明这位受宠的御前女官已有了身孕。
不再是四王爷,不再是淮北王,他裹着厚厚的银狐毛皮披风,被都城熟谙又陌生的风吹着,头顶是白茫茫的阳光,地上是柔嫩芳香的冰雪。唇角渐渐地闪现出一抹奇特的笑容,他轻声说:“都起来吧。”
长大些后,他才晓得了更多事情。
她涨红了脸,支支吾吾半天,才低声说:“没,没不肯意……”
只是昭阳到底舍不得他,临别前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松。他伸手撩开了厚厚的披风,将她揽入怀中,低声安抚:“不过是十天路程,到了金陵就又见面了。”
同一时候,神武门宫门大开,束装待发的禁军护送着皇家车马踏着夜色悄悄拜别。
他闭眼坐在那边,感遭到残破的身躯仿佛在一天一天离本身远去,越来越有力,越来越没法掌控,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,可除了预感当中的狂喜,他还感遭到了寂然与不甘。
厥后他分开那天,她站在城门口流着泪望着他,冒死仰着下巴不想让他瞥见她的泪。他只看了她一眼,就转头走了,由始至终没有转头。
父皇一气之下斥责皇后大逆不道、暗害龙子。
他一边咳嗽,一边断断续续地说:“都出去。”
寒冬,气候更加冷了,都城的第一场雪一下就是三天三夜。一夕之间,屋顶全白了,远处的山,近处的土,纵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。
唇边有笑意溢出,他笑着朝她挥手,回顾时低头揉了揉眼眶,竟也有些潮湿。
无人再敢有贰言,冷静地都退开了。
黑夜像是被唤醒的巨兽,伸开大口淹没着残存的安好与平和。
他不是不恋慕,也不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,但是统统人的眼里都明显白白写着那句话:你是个病秧子。
但是他却变了。
她瞪大了眼睛,张着嘴望着他,一个字都说不出。
厥后每当他瞥见二哥是那样安康那样沉稳,就仿佛老天都在偏袒太子殿下,善骑射,好诗书,明事理,通政务……
他这辈子自打出世起就带着病,年幼时不懂为何,只是恋慕安康的二哥三哥,就连小他半岁的澜春也活蹦乱跳的。他成日看着,不明白为何要喝药要扎针的却只要他一个。
她从未对他说过一声情愿,可他清楚晓得她一向都是情愿的。
他一向都晓得二哥是太子,还记得第一次问身边的人:“我与二哥都是父皇的孩子,为何我是皇子,二哥倒是太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