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来与迩来倒了势的魏家很有些干系。”严琳在帝都多年,对帝都人事比李玉华还要更熟谙,“这位白店主原名白肇东,他的母切出身不大好,原是帝都驰名的舞伎,擅跳破阵舞闻名,据闻这白店主是魏老将军的私生子。舞姬是下九流,断入不得魏家家世,这白店主便随了母姓。不过,也有说是白店主少时得了魏老将军的青睐,便将他自乐户籍改成了良民。我听了七八种传言,白店主能从乐户转为布衣,的确是魏家帮手。此次魏家的官司又是在刑部审理,听闻白店主明天便去了刑部。”
杜长史转头, 见自一畔过来个灰衣男人, 那衣裳的色彩与晨雾仿佛,不留意当真不会重视。那人眉眼也许是感染了晨雾的原因,带了些昏黄水气, 愈发衬的眉飞眼翠。这熟谙的眉眼在影象中追溯, 杜长史俄然一笑,迎上前去,握着此人的手臂,亲热的喊了声, “白大哥。”
“好几年不见,白大哥你还是老模样。”真不愧是姓白的,杜长史见过来帝都做买卖的海商,在海上被海风吹日头晒,无不是面庞棕黑,手脚粗大。白肇东原就是身量伟岸的大丈夫,因他天生的白净,竟是出海几年还是乌黑的皮肤,衬着他那俊美硬郎的五官,便是放在风起云涌的帝都,亦是出世人物。
“旁的人就算了。”他跟魏家旁的人也不熟,白肇东道,“我带了些被褥过来,你帮我送出来吧。”
“去去!我凡是有句好话,就都像大哥不成。”杜长史道,“爷本来就天赋纵横,远超凡人。”
白肇东请他留步,“我们不是外人,只是你送我出去,叫人瞧见不免不当。你现在不是一小我,在三殿下部下当差,还是要谨慎些的好。”
见杜长史没再提考功名的事,挽月高欢畅兴的在薰笼里又添了几块银霜炭,把炭火点旺,不令他家二爷冷着。
“像大爷说的呗。”
严琳委实佩服,“看遍全部帝都,也没多少人有娘娘的气度。”不说皇子妃娘娘出身贫寒,便是帝都富朱紫家,也有的是面儿上风雅,对下刻薄的。
李玉华说,“大师伙儿都卖力,忙了一年,这大年下的,得有这一道。先说年货,按人头算,每个织工一对肘子一对肥鸡,管事翻倍,大管事再翻倍。外头铺子里的伴计账房掌柜也是一个理。别的再拿出些银钱,这每小我织布都有记录,按织工织的布匹售卖代价,提一厘,旁的染色、纺钱等也都有人为对比,也按一厘来提,上不封顶,起码的也给二两。伴计掌柜,都按他们干的活来发银子,多做多得,少做少得,一样也是起码二两。”
“不是我动静通达,是你名声太响。”白肇东一笑,拱拱手,告别拜别。
挽月端茶出去,白肇东起家去接,杜长史本身取了一盏,两人边吃茶边说话,杜长史视野不离白肇东的脸,白肇东笑,“总这么看我做甚么?”
杜长史道,“我这是让你沉思熟虑。”
杜长史只得依他了。挽月平时是很好说话,性子也软,但越是如许的老好人越不能获咎,如果让挽月活力,日子可就有的难过了。
严琳道,“不瞒娘娘,我心中既觉这这桩买卖难舍,又担忧倘白店主真与魏家有干系,此时做他的买卖,怕给殿下惹来费事。”
近前便看出,白肇东实在年纪不轻,只是别人生的实在太好,即便年过而立,仍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芳华气。纵一身简朴的灰衣布袍,还是掩不住的俊美出尘。倘往前数十年,便是两年前名震帝都才貌双全的状元裴如玉,论边幅,都不必然比白肇东更加出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