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荣脸上一红,道:“固然子不语怪力乱神,但传闻当年先帝还曾得了心没法师的指导,这才顺天应民登了帝位。可见偶然却也不成不信的。”
于氏嘲笑:“现在天下大定,他也趁便躲起来修炼,再不出来见人,可见不过是乱来人的把戏罢了。当年他为了咱家捐款捐粮,便随口赞了快意一句:‘小女人生得仪表不凡,将来必得贵婿,旺夫旺子,本日的因,他日的果’,你就信赖了,如果真是如此,我倒甘愿信赖‘两卦先生’的测算。”
于氏向来对丈夫千依百顺,此次却不由冷下脸来,说道:“德言容工,快意比哪家的令媛蜜斯差了?她性子萧洒坦直,也只是在我们跟前略放纵了些,如果父母嫡亲跟前都要端着,一板一眼地,那活得也太累了吧。”
于氏却淡淡说道:“我看一定。谁活着上一点气也不吃?除非他是天子,不过也不尽然,当今皇上还受刘氏一族的挟制呢,何必是我们小老百姓?我们丘氏在顺阳城乃是第一大户,如果到了都城,卢国公府算甚么,不说上面有太后皇上,另有好几位郡王亲王呢,快意嫁去在内里一样也得低头做人。”
如此倒是更加让人畏敬不已,却也得了这个“两卦先生”的诨名,实在姓名倒不为人所知了。
只是他虽卜卦精准,却没为本身好好算上一卦,北夷进犯时,他刚好游历到京师,受了兵荒马乱的苦,便落了难,刚好得了丘荣一家的照顾,他不肯白受人恩德,又见丘快意长得粉雕玉琢,惹人爱好,便要为她卜一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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丘荣叹道:“我如何不懂这个事理,只是我丘氏乃是世家王谢,不提当年多么的光荣,只说厥后也是代代诗书传家,若说没天禀也就罢了,如海明显天禀极高,如何就不爱宦途,偏疼经济呢。”
于氏口中的“两卦先生”,是一名卜卦人,在当年倒真是个怪杰,传闻精通周易,善辨六壬,算卦精准,一时极得世人推许,他的脾气便也跟着水涨船高,说甚么开天眼减寿命,故不敢日日卜卦,每年只算两卦,满了两卦后,任你捧来万两银了,也是不会开口的。
于氏未嫁时,性子也是个急的,厥后嫁入丘家,因见婆母慢声细语就能将事办好,便以为这才是书香世家女子的风采,心中羡慕,后得婆母细心教诲,便也渐渐有了大户人家主母的慎重沉着,不过江山易改,赋性难移,关头时候,便不免又回了本质。
丘荣笑道:“甚么低头不低头的,你就会抠我的字眼。现在他家极得太后皇上的宠任,别看爵位只是三等,却比那亲王郡王另有脸面呢,将来皇上大婚等大事一出,再提爵位也不是不成能的。如果当年应下这门婚事,岂不正应了快意旺夫旺子的命格?又有丘氏拯救之恩,快意的好日子长远着呢。”
这时于氏已经沉着下来,又是常日风清云淡的温馨模样,听了丈夫之言,便笑道:“不管快意将来嫁到甚么人家,只凭她的嫁奁,也够她与后代富敷裕裕过一辈子的了。”
然后又要了她的八字,细细推算下来,却由不得他面色大变,连声道:“怪哉!偷梁换柱,天下竟有这等怪事。”
此时,丘荣话未说完,于氏的急性子便被激了起来,气急废弛道:“我就晓得,你就是想拿女儿联婚,觉得丘家的助力。你可记得当年婆母说过的话:我们是丘氏远族,爷们有本领就用力往上走,别拿我们家女儿往里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