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初,姑苏城东桃花溪。
婉棠跟着往前走,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,几不成觉地皱起了眉头。
唐瑶“扑哧”一笑,张眼四下望了望,道:“你如此‘牙尖嘴利’,也不怕叫‘繁华公子’听去了记恨你。”
婉棠与唐瑶坐在街边茶摊里吃茶,唐瑶听得细心,道:“本来是贺三愁的‘青玉案’,只是歌声甜软,乍一听还觉得是平常怨愁小曲呢。”
老倌摇点头,“我所晓得的也就这么多了。”
婉棠道:“不过是些繁华公子附庸风雅,那里还顾词曲深意,贺三愁此曲抒写郁郁不得志的‘闲愁’,现在听来倒成了无所事事的‘闲愁’了。”
唐瑶拿眼睛扣问婉棠,见她微微点头,晓得来人不是她要找的,便道:“我们不渡河,我们来寻人。”
所谓桃花溪,便是护城河出城往东分流出的一条小溪,溪流最宽处约二仗余,沿岸充满桃林,在一处汇入大河,汇入处有座水中小渚,上头长满桃树,每年春日桃花盛放,便吸引很多文人骚人来此赏玩,当中不乏官宦贵胄,官府便设桃花坞,放一条乌篷船,雇了个船夫在此渡船。
中间湖蓝绸缎的年青公子握动手中的白玉扇坠转了两下,凤目微眯,眼里现出滑头的光芒来,“走,跟上去看看。”
唐瑶还是不平气,道:“我可不是胡说,苍岭派建派数百年,掌门个个德高望重,家声清正,派中弟子更是锄强扶弱,行侠仗义,现在如何就被一个建派不敷百年的灵鹫派夺去天下第一的名号,实在可气!他灵鹫派不过仗着本身有两个臭钱,便能买去民气了么!”
二人走近一看,云宾楼门外挤了数里远的人群,唐瑶道:“怪了,虽说云宾楼买卖红火,可也不至于好到这类程度吧!”
唐瑶对着门里喊道:“喂,有人吗!”连续喊了两声。
“哎,来了!”里头有人回声,门吱呀一声开了,探出个年逾半百的老倌,“二位公子但是要渡河?”
姑苏城内商贾齐聚,游人如织,内城河边垂柳荫里泊了数艘画舫,丝竹歌乐不断于耳,清风拂动,带来水上几阙歌词:“……锦瑟韶华谁与度,月桥花院,琐窗朱户,只要春知处……”
婉棠从唐瑶手中拿过银子搁到桌上,站起家道:“既然如此便未几打搅了,多谢白叟家,告别!”拉起唐瑶出去了。
老倌赶紧上前推开荆门,“是是,二位公子请里头坐,喝口茶歇歇脚。”
唐瑶从袖囊里取出一小锭银子,在手里掂了几下,道:“我这里有一锭银子,你要答得好就归你!”
目睹前头矗着三间草堂,篱笆门上头挂着一块老旧木牌,模糊可辨上头刻着“桃花坞”三个字,唐瑶瞥见了当即叫了起来,“林兄快看,到了到了!”二人加快法度往前走去,走近一望,竹荆门虚掩着,溪头柳树下系着条乌溜溜的划子。
“这个小老儿就不得知了,他三日前不干了,临走前还喝得醉醺醺的,说要上山去过生辰去。”
此时已值隆冬,桃花早谢了,绿叶长得葳蕤,四下里火食希少,溪边芦苇水草长势富强,蛙声虫鸣不断于耳,倒是别有一番清幽滋味,婉棠二人沿途走来,闻着泥草暗香,竟不觉疲累。
“是是,小老儿定当知无不言!”
唐瑶见他不答话,催道:“老头,问你话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