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条街的孩子娘都佩服她的,哪个敢说她不好,这些妇人就先替她掐起来,又闻声她肯管饭,再好没有,家家都要忙生存,中午还得抽暇做饭,如果学里能管了这一顿,岂不省却很多事。
他既承诺了要带松箩去看灯,秋娘又放心不下了,喜子本身还是个半大的小子,带个小女人看灯,叫拍花子的拍了去可如何好,松箩生得又好,如何也不放心,干脆跟着他们去。
手上翻出一双鞋,他穿鞋子太费,半个月就坏一双,从戎的手脚最要紧,脚上破了皮儿,可如何练习,一得闲就替他做,他不在这些天里,光是鞋子,石桂就替他做好了三双。
屋里窗开着,一片清辉投影出去,映出地上两道缠绵不休的影子,倚着床柱,跟着光影一晃一晃,微微颤抖。
喜子摸着头走了“嘿嘿”笑上两声,晓得石桂是在想明月,扒着窗子道:“本来在燕都城也是一样,剿完了匪有家的总能放假返来。”
外头声音太热烈了,明月拍了几次门,她都没闻声,他那里另有耐烦,干脆跳了出去,一进屋子就瞥见只要她一个,隔这好久不见,一句话来不及说,先抱在怀里。
螃蟹如许吃起来细法的东西他是不爱的,也不感觉鲜,鱼虾更是不爱,只爱大肉,石桂一早去切了半边烧肥鸭子,又做了千张红烧肉,拿碗扣上搁在厨房里,等着明月返来。
石桂也给喜子买了兔子灯返来,一家子都有快十年正颠末过中秋节了,秋娘兴兴头头做了素馅的饼儿,往街坊邻居家送去,一是过节,二是谢他们帮手丧事。
石桂内心还记取明月,看他们草草吃了饭,笑起来:“你们去罢,我便不去了,我还想等等他,也得替他热热饭菜。”
明月把脑袋埋在她颈子里,鼻子去磨耳朵根,身上滚烫滚烫,除了脑筋里一团糨糊,身上到处都积储着力量,恨不得今儿就全用尽了。
因着是守孝,各家送来的季节也都没有荤食,叶文心那儿得着纪夫人送的桂花鸭子并一篓新奇螃蟹,再加上两盆金银桂,到了石桂这儿便只要金银桂花,一匣子蛋黄月饼,两盏薄纱花灯了。
瑞叶看着好性儿,却最会管束这些小东西们,还替程夫子养了只猫儿守书斋,自她来了,学馆里就有了端方,瑞叶依样画葫芦,把叶家后辈读书的端方拿出来,衣衫要整齐,说话要恭敬,管束几个孩子没俩月,竟也学得斯文起来。
程夫子那儿的礼一看就是瑞叶打理的,做了素馅儿的月饼,又送了一坛子素酒水,也就是拿桂花蜜调的水,尝着有些甜味儿。
也不急着定下,让她们尝一尝,今后再说,喜子一听就欢畅了,他还是爱吃实足的东西,馄饨面吃了一时饱,过后就又饿了,喜子本来就是学里的大哥,他一肯,余下没有不肯的,瑞叶把程夫子推动屋去:“这些噜苏事有我呢,你尽管门生猜灯谜就是。”
虽不是伉俪了,到底还是亲人,石桂带了蜜橘冬枣进屋去看他时,石头爹便道:“我总不能悠长住在这儿。”乌黑的脸上一道道皱纹,扯一扯嘴角:“你娘的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程夫子满面憨笑,守着领奖台,门生凡是沾着点边的,便没猜中也抓一把糖,一个个都到他跟前去胶葛,把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,那几个当娘的瞧见了又是笑又是皱眉头:“程先生就是脾气太好,这几个都欠管束,又不打他们板子,这才敢闹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