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还是自石桂被卖以来头一个家人团聚的中秋节,虽不晓得明月回不返来,可她也细细预备着过节,让秋娘和石头爹欢畅。
螃蟹如许吃起来细法的东西他是不爱的,也不感觉鲜,鱼虾更是不爱,只爱大肉,石桂一早去切了半边烧肥鸭子,又做了千张红烧肉,拿碗扣上搁在厨房里,等着明月返来。
屋里窗开着,一片清辉投影出去,映出地上两道缠绵不休的影子,倚着床柱,跟着光影一晃一晃,微微颤抖。
这一条街的孩子娘都佩服她的,哪个敢说她不好,这些妇人就先替她掐起来,又闻声她肯管饭,再好没有,家家都要忙生存,中午还得抽暇做饭,如果学里能管了这一顿,岂不省却很多事。
石头爹的腰伤还没好透,大夫说了今后就要卧床静养,不能再做劳力活,这是积年的病痛了,本来就没根治,如果再养不好,这腰就废了,越是大哥越是直不起来。
外头声音太热烈了,明月拍了几次门,她都没闻声,他那里另有耐烦,干脆跳了出去,一进屋子就瞥见只要她一个,隔这好久不见,一句话来不及说,先抱在怀里。
石桂也给喜子买了兔子灯返来,一家子都有快十年正颠末过中秋节了,秋娘兴兴头头做了素馅的饼儿,往街坊邻居家送去,一是过节,二是谢他们帮手丧事。
喜子跟他的火伴出去玩了一圈,程夫子的私塾小小一个天井还办了猜谜会,瑞叶拿细竹条儿做了几盏纸灯笼,程先生来画,就挂在竹子上,猜中的就给些糖果点心,因着办的精美,倒有很多人送菜过来,瑞叶显了一手灶上工夫,拆了整条黄鱼炖汤上面。
瑞叶看着好性儿,却最会管束这些小东西们,还替程夫子养了只猫儿守书斋,自她来了,学馆里就有了端方,瑞叶依样画葫芦,把叶家后辈读书的端方拿出来,衣衫要整齐,说话要恭敬,管束几个孩子没俩月,竟也学得斯文起来。
天气将暗,屋里的灯笼都点了起来,喜子承诺了要带松箩去看灯,王娘子本不允的,可女儿好轻易能乐一乐,辛苦了这几个月,也给她做了新衣裳,戴两朵红绒花,眼巴巴的看着,如何能不承诺。
石桂内心还记取明月,看他们草草吃了饭,笑起来:“你们去罢,我便不去了,我还想等等他,也得替他热热饭菜。”
他既承诺了要带松箩去看灯,秋娘又放心不下了,喜子本身还是个半大的小子,带个小女人看灯,叫拍花子的拍了去可如何好,松箩生得又好,如何也不放心,干脆跟着他们去。
手指头勾着红丝绳儿,整小我被拦腰抱起,才要惊呼,耳朵就被含住了,明月的味道扑天盖地把她罩起来,反手搂着他的颈项:“你如何出去了?”
比及月上中天了,石桂才搁下针线,揉一揉眼睛,站到桂花树前去,上头挂着一枚小小的安然符,是她求了来,预备着给明月的。
明月把脑袋埋在她颈子里,鼻子去磨耳朵根,身上滚烫滚烫,除了脑筋里一团糨糊,身上到处都积储着力量,恨不得今儿就全用尽了。
他想把石桂搁到床上去,又不敢搁到床上,好人家的女人要先结婚,实在忍不住了,紧紧把她箍在怀里,都已经到了床边,生生忍住,把她的背抵在床柱子上,大腿根着了火似的,就想在她身上蹭一蹭,蹭一蹭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