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酒兑过水,本来味就淡,喝着甜水似的,小丫头们一人都吃了几杯,把脸儿吃得粉团团,淡竹只顾着咬肉,竹笋炖肉里的肉全叫她挑了洁净,一面嚼一面道:“你放心罢,锦荔早归去了,她那里挨得这份痛苦的。”
良姜自来不爱说闲话,感慨几声,也是因着春燕繁杏两个面上寒霜也似,打了松节,骂了木香,这两个可都是叶氏派畴昔的,这是打了叶氏的脸呢。
扬州女人工致,衣鞋衫袜,样样都有讲究,石桂倒没想到这个,蕊香回屋拿了自家一条裙子,水红色的卷草花枝纹,上面的系裙带总有两指长,穿在身上一卷腰腹,天然显得腰肢窈窕。
玄月家好轻易给女儿定了一门算得面子的婚事,这陪嫁天然不能少了,不堵婆母也得堵小姑子,玄月交归去的东西,全成了嫁奁,她娘还盯着要,问她甚时候能拿料子返来,没有一匹也有五尺,攒起来全给了大女儿。
“这东西火气旺,吃这个正适宜。”郑婆子搂了石桂:“我们桂花多得照顾,这一顿又是过节又是谢礼。”
院子里来交常常很多人,都是回家过节去的,正院那几个天亮才歇下,没这么早过来,石桂便跟蕊香良姜往小云沼边上逛了一圈,坐下分吃些果子糖,再说说闲话。
良姜没挨着,夜里睡了个整觉,淡竹石菊倒是服侍着叶氏家祭的,这会儿还在睡,连叶氏也还没起。
玄月闭了嘴巴不说话,蕊香却见不得她这个软弱模样:“你就是太诚恳了!”石桂习觉得常,晓得别个再教,玄月也还是立不起来,她公然缩了脖子:“那是我大姐姐,她如果嫁得好了,天然会帮衬娘家的。”
很多东西,她都瞧在眼里,归去天然要念叨,玄月娘留了心,女儿结婚没花冠,总得有两把花钗一只金镯子,晓得石桂有一只金手镯,想让女儿借了来:“不过借来使使,等你姐姐过了门,天然还给她的。”
石桂归去已经晚了,叶文心不在,正房的灯便只留了一盏,暗幽幽的亮着,守门的婆子见着石桂还殷勤一声:“女人细心脚下。”
石桂拿出盆来泡脚,挨着炭火搓手,没一会儿脸颊就烧得通红:“这有甚么,你就说院子里大家都做新衣,上头几个姐姐盯着,大家都有的。”
石桂绞着巾子点头:“一起返来能赶上甚么功德?”
两个小女人凑在一处叽叽咕咕说个不住,你分我一块荷花饼,我分你一颗松仁糖,说到祭祖的事儿,良姜咋了舌头:“老爷非要把小少爷也抱出来,夜里天如许冷,小少爷还没足月,上半夜还哭,下半夜哭声都弱了,还是太太叫人抱归去,香没上齐,老爷还甩脸子呢。”
两边都睡过了午餐,吃了些点心,石桂就往郑婆子那儿去,郑婆子收了钱,又存着石桂还回正院的心,想着两边都要奉迎,搬了桌子凳子,摆了热锅子,汤是拿鱼头炖的,正冒热气,鱼肉羊肉摆了满桌子,另有一壶菊花浸酒。
话说得标致,这几个却都晓得是石桂自个儿出的钱,石桂扯一扯郑婆子的袖子:“乳母还得预备着,表女人说了,等她返来也要办一桌,各色的鱼多买些来,片成脍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