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姜没挨着,夜里睡了个整觉,淡竹石菊倒是服侍着叶氏家祭的,这会儿还在睡,连叶氏也还没起。
“这东西火气旺,吃这个正适宜。”郑婆子搂了石桂:“我们桂花多得照顾,这一顿又是过节又是谢礼。”
上面如何折腾,跟丫头们没大碍,可叹的是木香,良姜叹一口气:“木香姐姐挨了骂,孩子哭闹本就是常事,昨儿又是点香又是敲钟的,如何会不哭,已经……”她是想说松节已经挨了打要出院子了,再没了木香,叶氏脸上欠都雅。
石桂摇了头,满床找两只狸奴,小东西一人窝在一角,一个占着枕头一个占着被子,闻声石桂叫它们,悄悄“喵呜”一声,起小脸舔爪子。
幽篁里此时看着又多了几分幽深寂静的意味,人走了一多数儿,只余下几个小丫头子,一个蕊香一个玄月,石桂推开了门见这两个正坐在一处,蕊香看她返来吐出一口气:“还当你家去了呢。”
话说得标致,这几个却都晓得是石桂自个儿出的钱,石桂扯一扯郑婆子的袖子:“乳母还得预备着,表女人说了,等她返来也要办一桌,各色的鱼多买些来,片成脍吃。”
两边都睡过了午餐,吃了些点心,石桂就往郑婆子那儿去,郑婆子收了钱,又存着石桂还回正院的心,想着两边都要奉迎,搬了桌子凳子,摆了热锅子,汤是拿鱼头炖的,正冒热气,鱼肉羊肉摆了满桌子,另有一壶菊花浸酒。
这话到底不能当着蕊香说,只叹一声:“木瓜今儿一早就去远翠阁看她姐姐去了。”石桂拍拍她:“我干姐姐也让我没事别去瞧她,老爷性子不好,常在钱姨娘那儿发落丫头呢。”
手上拿着那块淡雪青葡萄暗纹的料子,做一第素面的裙子,上边用鹅黄也好用蓝灰也好,做一件半臂,里头穿白便是春日里的装束了。
玄月家好轻易给女儿定了一门算得面子的婚事,这陪嫁天然不能少了,不堵婆母也得堵小姑子,玄月交归去的东西,全成了嫁奁,她娘还盯着要,问她甚时候能拿料子返来,没有一匹也有五尺,攒起来全给了大女儿。
石桂葡萄在郑婆子那儿是没有屋子的,连伶仃的睡床都没有,更不会回家去了,闻言一笑:“好轻易松快两日,院子里才闲呢。”提了热水抹把脸,蕊香放下打了一半儿的结实,不住打量她,抿了嘴儿笑一声:“你这是赶上甚么功德儿了?”
春燕玉絮都提过,石桂这个年纪,再不穿裙子,倒真成了乡野丫头,她有三尺暗葡萄纹的料子,预备着拿这个做两条裙子,一条给葡萄,一条自个儿穿。
玄月看着恋慕,石桂是感觉穿裙子不便利,她倒是想穿她娘不给她做,这会儿看了蕊香的裙子摸个不住,蕊香点点她:“你发的那些料子,先做了穿在身上,你娘还能扯坏了不成?”
石桂拿出盆来泡脚,挨着炭火搓手,没一会儿脸颊就烧得通红:“这有甚么,你就说院子里大家都做新衣,上头几个姐姐盯着,大家都有的。”
两个挽了手,到鸳鸯馆就只要良姜等在门边,里头静悄悄的没声儿,她举动手指头作个噤声的行动:“昨儿熬了一宿,这会儿都歇着呢,我们先去罢。”
石桂归去已经晚了,叶文心不在,正房的灯便只留了一盏,暗幽幽的亮着,守门的婆子见着石桂还殷勤一声:“女人细心脚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