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面说一面淌泪:“我姐姐的嫁衣裙子上缺了一圈缀珠,我数着还差些,又不及去买,你别生我的气,我一准儿给你补上。”
蕊香看她这模样急问一声:“怎的?丢东西了?”
“有些素了,要么你在这边角上绣几朵花?”淡雪青葡萄暗纹的,到春日里穿戴必显得色彩好,蕊香看着却嫌太素,石桂却不耐烦操心在这上头,摇了头:“原就有暗纹的,再绣上花太打眼了些。”
石桂说得这一句,蕊香倒蹙了眉头:“你也太多心了,我看她便不幸的很,四个女儿一负重担全压在她身上,何必再冤了她呢,她找不见你,先拿了是有的,旁的却不能说。”
石桂推了又推,郑婆子这才顺坡下:“给你攒着,到时候打一张好床。”石桂返来一趟,带了些肉菜团子归去,又给了郑婆子半吊钱。
没叫猫挠,必是屋里人干的,玄月同她一个屋,她拿东西,这两只猫儿趴在地上一动都没动,蕊香推一推她:“何必呢,都是小物件,一时不凑手也是有的。”
石桂最厌看她哭,清楚没理,一哭倒跟占了理还受欺负似的,看一眼蕊香,蕊香正蹙了眉头看着,两个都是胡涂人,石桂一句话就止住了她的话头:“你姐姐当了多少年差?虽是外院的也有三五百钱,莫非连嫁衣上的珠子,都得跟你讨要不成?”
看屋子的活计却不是交给石桂的,琼瑛也不问情由,举着个线香筒,递到石桂面前:“这上头的盖子哪儿去了?”
这时节鲜花都是奇怪物,只叶文心的屋里另有,石桂阿谁粗陶瓶里插的是一支堆纱花儿,也不过十来文钱,倒是十几二十来朵的花苞,拈了绿纱作梗,红白花朵两枝并作一枝,看着多几分生机,这两簇花枝本是向着床的,叫人动过了。
石桂看她一眼,摇点头:“如许的事儿我见很多,这拿去的珠子也必不是她自个儿用了,我给她,是我同她的情分,给了她亲娘姐姐用,算哪门子的情?”
新做的裙子叠起来还收在箱里,石桂手里抱了猫,赶上这么个一味会哭会抱怨,跟她讲真,瞧在别个眼里倒成了她以势欺人。
郑婆子等的就是她这一句,床能带得走,炕可带不走,她搂了石桂:“晓得你是个费事的,可这床打好了能给你带走。”
郑婆子是个会闹腾的,本来也算得脸,孀妇人家哭诉几次,说跟人一个院里不便利,也确是不便利,这才伶仃给了她一间小院子。
石桂也跟着点头,这东西说值钱又确是不值钱的,可内心却存了个疙瘩,不问自取总不是一件功德,莫非今后还到处上锁不成,她还想着年后有钱了,置个衣柜返来,一年四时领了七八件衣裳,总不能都堆在箱子里。
石桂晓得再跟这两个说也无用,先把本身摘出来:“这话我说最末一回,今后再不说了,你要借甚么,若不是你自个儿用,我就是多的满床满箱,我也不会借给你。”
蕊香先是内心一紧,屋里丢了东西,她跟石桂又是一道的,那拿东西的人就只要玄月了,等晓得是珠子,这才松了口气,嘴角一松就暴露笑意来:“得亏不是甚么贵重的,必是要用了没有现成的,等她返来再补给你。”
“少了半盒子,我原是要串珠的。”指一指绣箩里做了一半儿的荷包,是做给葡萄的,春燕繁杏几个也瞧不上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