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抱了铺盖往西厢去,六出素尘都晓得她要服侍裴姑姑,上手帮她搬东西,一个抱着铺盖卷,一个包着妆匣子,还道:“裴姑姑我们都见过了,倒不是那等苛薄人,她也只住三四个月,你好生服侍着,冯嬷嬷定要打赏你的。”
宫里当过差还能有面子的,哪一个内心没有一把秤,裴姑姑一听就晓得叶家这个女人不好教,官家女人要进宫,建国以来就没几次,上一回,还是当今这位皇后娘娘。
石桂眼儿一溜,见之桃蕊香两个在翻帐子理东西,却没瞧见玄月,蕊香抿了唇:“玄月往冯嬷嬷那儿送东西去了。”
叶文心细细称一声裴姑姑,用心让冯嬷嬷失了防备,内心虽不肯还是开口道:“素尘,把我那青花大缸里头的水舀一壶出来,煮茶给裴姑姑吃。”
叶文心自小到大,这句话没听过千句也有百句,自来未曾放到心上,可裴姑姑说了,她面上笑意便更淡些,着人点了茶来,奉上给裴姑姑,又问裴姑姑要学些甚么。
选秀是要选的,可如何个选法却在她:“我囫囵听了一耳朵,初选复选,最后还得见娘娘朱紫们,你探听细心了,只要我讨了嫌,必定就没有我了。”
冯嬷嬷拉了裴姑姑的手,殷切道:“宫门见过,却没进过,姑姑不若先说说这站坐看人的讲究。”又安抚了叶文心:“也叫琼瑛玉絮几个学一学,女人意下如何?”
石桂记在心上,得了机遇还提跟叶文心提一提,走了一个琼瑛,又多了一个玄月,掀了帘子出来,叶文心正在画画,她已经好久未曾有过如许的闲情了,昂首瞧见石桂,冲她点头:“你也拿了笔,我教你画竹子。”
石桂要带着玄月去见叶文心,她倒又缩了,摆了手:“是冯嬷嬷指派我的。”
冯嬷嬷见失了先机,从速笑道:“姑姑坐,看茶。”几个丫头对这个宫里出来的姑姑都很猎奇,帘子里外都站着人,裴姑姑拿余光一扫,就晓得除了教这个女人,还得把屋里人都带出来才成。
叶文心的心机不在画上,放开纸只是为着能隔开人同石桂说说话,她手中握笔,眼晴盯着纸,声儿低低的,外间人看起来,还当是在传授画技:“裴姑姑那儿你跟着去。”
裴姑姑能来,叶家是花了大力量的,既是看准了位子的,总得摸出皇后娘娘喜好甚么样的女人,上面这些官员,哪个能想到皇后会在这些官家女儿里头挑儿媳妇,家里的女人也是按步就班养大的,现在这些满是临时抱佛脚了。
素尘笑一声:“没说不是冯嬷嬷派给你的,可也得见见女人。”玄月连步子都不敢迈,只红着眼圈,她家里艰巨,院中无人不知,冯嬷嬷把这差事给她,就是奉告她说有很多犒赏,又能提等,她泪眼盈盈看着石桂,希冀石桂谅解她的难处,把话先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