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片雪花糖是叶文心得的,她本就体寒,这些东西倒不大吃,包了一包给石桂,钱姨娘那儿的丫头挨了打,还是幽篁里找出来的药,玉絮在她跟前感慨两句,她便记着了,心底倒不是为那丫头,而是为着叶氏不平。
石桂扯扯嘴角,葡萄一把拉了她:“你如何来了。”
葡萄摇点头:“松节姐姐费事呢,说她累了我,若不然,我早就提上去了。”葡萄的年纪也到了,提上去当二等的,如果木香能再提一提她,一等也是指日可待。
“太太都来看过一回,也没瞧出甚么来,倒是钱姨娘的亲娘来了,说是太繁华了,得起个贱名,叫我们嘴上都别叫小少爷,可这是哪门子的端方,不是太太发话谁敢呢。”葡萄本来贪吃,人也生得圆润,现在不太短短一个月,瘦了两圈,人又抽了条,石桂看她跟本来再不不异了。
叶文澜点点头:“便该如此,有甚么人不好,打发了就是,凭她一个下人,还想拿捏主子不成?”叶家这两个骨子里的不肯安份,叶文心是脾气犟,叶文澜更甚,琼瑛再来讲些劝着女人好的话,叶文澜一听就板着脸,脸上能刮下二两寒霜来。
可这不是她能置喙的,却道那丫头不幸,给些便给些,六出几个倒叹一声,清楚是丧事,到底也是美中不敷了。
葡萄一只手揪着衣衿,见宋望海往屋里去了,这才挥手:“你从速走罢,下回可真别来了,过年的时候许了假,我们在乳母那儿见。”
“清楚是一付消遣用的棋,倒能夸这个海口。”叶文心看着风趣,把那弄法细细瞧一回,原是从“白丁”起,掷色子进身,一起入阁拜相。
石桂在门口碰上了琼瑛,琼瑛见着她,眼睛恨不得把她戳出个洞穴来,石桂只作不见,事儿是她挑的头,却不能接受结果,提了盒子要往前去,琼瑛要拦她,里头叶文澜出了声儿:“你返来,给姐姐带一盒升官图去,给她也消遣消遣。”
既有叶文澜的,便有宋荫堂的,上回花圃子里又听了一耳朵宋勉的事,便把他也算了出来,裴姑姑听着点头:“女人如许便很好,非论私底下亲厚不亲厚,明面上的礼却不能叫人一眼看着就是厚此薄彼的。”
叶氏丰度气度,配那么一小我,到底是可惜了,叶文心自晓得了颜大师同梅郎本来那些旧事,哪能不想着郎才女貌,叶氏如许的,如何是宋望海能婚配。
她拎了两层的食盒进了至乐斋,叶文澜正跟几个书僮在玩升官图,传闻是姐姐给他送点心,扔了色子掠过手,这些日子琼瑛没少往他这儿走动,叶文澜却没理睬她,见着石桂便问:“姐姐这向可好?”
葡萄取了一只给松节,松节摇点头:“这东西性热,我吃不得的。”松节本来也是个聪明人,钱姨娘跟前是不能大声的,说话向来轻声慢语,石桂来了,也给她一杯茶几个糖果子,此时看她眼睛泛红,声儿有气有力,内心替她感喟。
宋望海从庄子上返来,头一个就是来看这个小儿子,大儿子聪明漂亮却恰好不跟他靠近,二儿子诚恳木讷,说上十几二十句,他也就才应得一声,这才更加奇怪这个才生的小儿子,打小养在身边,总归靠近些。
“你看看院里哪一个不是红着眼儿,小少爷夜里哭个不休,也不知如何精力头就这么好,老爷原是常来的,这些日子也撑不住,夜里都不在这儿歇了。”葡萄说着揉揉眼儿,睡不敷,可不就熬得双眼通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