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望海气得面色乌青,连西院也无处存身,跟甘氏好一通的闹,甘氏顺着他十多年,越是顺着他,宋望海内心眼里就越是没有她,到她不顺着,能自家拿主张了,宋望海反倒叹起来:“两间铺子就要到手,你非得搅黄了,败家的东西。”
宋之湄眼看着亲娘为着这个焦急上火,嘴上生泡不说,人也瘦了一圈,还得往鸳鸯馆去低三下四的求人,当着她的面喜笑容开,背了人便哭上一场。
宋荫堂正逢其事,就在廊外站着,璎珞见他神采丢脸,直冲他摆手,低了声儿:“老太太这会儿心境不好,大少爷过会子再来罢。”
石桂画完一章拿给叶文心看,叶文心捏着纸便笑:“如果今后落魄了,这一笔竹子倒能糊口。”说着自个儿先撑不住笑起来,两只小猫儿缩成两个圆毛球,就团在她身上,柿红裙子上头两团黄,脚尖一动,两个小东西还动动耳朵尖。
石桂光棍的很,石头爹找上门的事儿,要瞒也是瞒不住的,他仓促来了又仓促走了,总有人会到郑婆子跟前嚼舌根,郑婆子真的要钱,就说把攒的这点钱全给捎回家去了,要钱没有,凭她再敢伸手,也没这个胆量去问春燕讨要。
烦心郑婆子要抠钱的事儿,好似隔着一年半载的工夫,这会儿想起来已经远得很了,葡萄应了声,送石桂到门边,扯一扯她的袖子:“年假的时候我们好好歇歇。”
她上归去已经碰了软钉子,白露还没忘了幽篁里那些个丫头飞的眼色,心疼起来劝道:“才没几日,女人再等等罢。”
叶文心这儿消停了几日,宋之湄倒又来了,六出素尘几个互换了眼色,玉絮引了宋之湄出来:“我们女人正念着呢,又怕将要年节府上慌乱,这才没请女人过来。”
石桂兀自入迷,闻声叶文心感喟,这才回过神来,两个对视一眼,各有肚肠,齐齐感喟一声,反而相视一笑。
还没到年节乞假的时候,石桂心郑婆子绝没如许用心,她也是个好母亲,可她那份心全用在自家女儿身上了,葡萄跟自家两个半路敲钟的,不受剥削已然很好,说是回家过年,不如说是回家送钱。
“老是一片慈母心肠,明儿我就去求一求老太太。”叶氏内心确是把甘氏当作妯娌的,无法甘氏拿她当仇敌看,还牵涉着宋老太太,夹在当中,和和战战,也过了这很多年。
叶文心震惊心肠,少食少言,懒怠着不肯意转动,瞧在玉絮眼里,便是离了石桂,女人连话都说得少了,饭也不爱用,石桂既然到处把她提起来,她也乐得捧一捧石桂。
两只猫儿略大些了,玉絮教了些端方,许它们进屋,就在罗汉床上跳来跳去的逗叶文心欢畅,叶文心手里捻着一枝孔雀尾羽逗弄狸奴,黄皮斑斓的猫儿,伏在床上摇着尾巴,两只眼睛瞪圆了,
盯着那根羽毛转来转去,猛得一扑,软绵绵一头栽倒,叫叶文心抱在怀里,百无聊赖的叹出一口气。
何况她在叶文心院里当差,很有些瓜田李下之嫌,叫人捏住了,可不是给自个儿揽祸事上身,想了又想,送吃食甚个意义又太轻了,如何也想不到体例,挪着步子归去,玉絮一见她便道:“女人等着你呢,从速出来。”
白露绞了巾子给她擦脸,宋之湄好久才平了气,不能让亲娘白白受了这份委曲,她得嫁得好,嫁得比那两个都好,扯着帕子盘算主张,叫人开了妆匣子,一面敷粉,一面让人挑出衣裳来:“清算些点心,我要往幽篁里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