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点风寒,已经好了。”他越是这么说,石桂更加是感觉过意不去,他是要考秀才的,这会儿虽还早,如果小病成了大病,迟误了他了局,那就太对不起他了,她还没欠过人如许大的情面,脸上发红,若不还报了,这事儿怕得记一辈子。
石桂奇她有这一说,裴姑姑便道:“能放下脸面,一半儿事就成了,如果宇量再大些,能屈能伸,总有出头的一日。”
说到底倒是这个理不错,甘氏也晓得,儿子没功名,出去说婚事都叫不响,沾着宋家,在金陵城里,倒是拿不脱手的,除非儿子考出功名来,那便又不一样,叶家的女人阁故乡也嫁得,再不会落到她儿子屋里。
裴姑姑初时一怔,跟着就吵嘴含笑:“天然是面善的,怕是上头的主位,也感觉她面善,你们女人既是不肯入宫墙,那这面善就是功德了。”
裴姑姑侧头看看她,复又转过脸去,只笑不说话了,石桂替她取了瓷熨斗来,把那块料子平平整整的烫过,三尺长的元缎,绣了这很多玉兰,看着好似花开,软缎子叠起来,裴姑姑取出一块青布,把这个包好了,又抖开别的一块料子。
石桂眨眨眼儿,裴姑姑又道:“藏巧于拙方是事理,往哪儿都是颠扑不破的。”她笑一笑,低了头绣花,玉兰瓣儿绣了十好几朵,来的时候才做了一半,这么会工夫,一条裙子都要做好了。
宋之湄人都来了,打着作客的灯号,叶文心也不能赶客,今儿恰好说到宫里的穿衣打扮,宋之湄挨着叶文心,密切说道:“早传闻姑姑的名头,只一向未曾拜见过,今儿见了,公然不凡。”
叶文心在叶氏那儿也没密查出甚么来,闻声石桂如许说,又吃不准裴姑姑的话有几分是真的:“她总不至于骗我。”
旁人骗她是无益可图,裴姑姑骗她又有甚个好处,心安了一半,拉了石桂:“果然如许,我出了宫廷就立时送你回家。”
主仆两个各有丧事,年前这几天就过得非常欢乐,玉絮看了又当是石桂哄得好了,更加把她看在眼里,从旧物里翻出一件琵琶襟的小袄来:“这个给你,裙子还长些,南边袄子做得窄腰身,你带大些穿也就是了。”
石桂回到屋中,裴姑姑要歇午觉,她一日三顿吃粥,糯米的点心怕伤了胃也不吃用,这会儿厨房送了汤来,自家吃了一碗,余下的全给石桂,搁了碗叹一声:“这一名宋家女人,倒是能成事的。”
冯嬷嬷往老太太跟前说一回府上的少爷当真和睦,把宋敬堂往幽篁里送东西的事儿说破了,老太太气得颤栗,把甘氏叫过来狠狠怒斥一回:“那也是你能肖想的不成?别说是要送选的,便是不送选,你莫非还想结这门亲?”
甘氏返来便气得摔碟子摔碗:“凭她是个天仙,就必然能选着了,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完工个落毛凤凰。”
甘氏在西院里头没少嚼过叶文心的舌头,她发觉自个儿叫宋望海坑了,不能怪儿子,就把一半的肝火都发在叶文心的身上,这矫情的作派,同叶氏如出一辙,怪道是流着一样血的叶家人。
裴姑姑停了手上的活计,石桂又道:“女人是不肯意入宫墙的,可我跟出去几次,颜家二夫人却说我们女人面善,不晓得姑姑可曾感觉。”
这话石桂一想也跟着笑了,一年四时穿甚么都有端方,存候礼节不说,宫内朝外,样样兼顾,哪有一刻能放松,裴姑姑日子过的是苦,可却能自个儿赡养自个,她过的可不就是石桂神驰的日子:“我今后如果能跟姑姑一样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