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勉就站在门边，这些话听得清楚，这原也不是奇事，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，宋老太爷从二品的官，哪个肯把他这点功名看在眼里，可他没推测石桂竟会替他报不平，张张口要说话，却又不知说些甚么好。
玄月本来那枝那里还在她身上，勉强笑一笑，便留下淡竹跟石桂说话，自个儿当差去了，石菊是个不爱说话的，淡竹恰好又是个爱说爱笑的，本来石桂还能搭茬问几句，等石桂走了，就没人同她一道扯闲篇，好轻易当一回差事过来，拉了她的手说个不住。
淡竹长长叹出一口气：“可不是的，老爷也真是没论道，大女人更是……”更是如何，她也不再说了，只抛了个眼色。
宋勉看看她，两只手抱了拳头对她比一比，算是谢过她，无事一边还往里去，石桂看他袍子空落落，每回瞧见就更瘦些，想是勤奋而至，故意想鼓励他几句，却又不晓得说些甚么好。
连在车里的叶文心都听住了，玉絮掀了帘子叫过石桂：“你看看幡上写的甚么，女人说听了半半截，下回买了本子来看。”
宋勉一眼就瞧见了石桂，对她微微点头，石桂也冲着宋勉笑一笑，自家做的那双靴子还穿在脚上，正有卖高升炮的，尚书巷一年到头只要这会儿最热烈，担着红绿架子挂了一串串的花灯，扛在肩长出去卖。
石桂在二门上也闻声太小厮跟院里丫头调笑的事儿，自来感觉非常笨拙轻浮，却没想到自个儿这么快也赶上了，只作不懂：“玉絮姐姐说的，叫穿大衣裳，别家常了就是。”
石桂应得一声，见前头就有书肆，桥上堵着很多车，另有担担子卖果子的，她挨着车边道：“我现去买来，年里给女人解闷用。”
上头再显着看重宋勉，底下人眼里头还只盯着阿谁孔，石桂就在门边，闻声这两个嚼舌头便道：“你们且也细心些，如果传到老太太耳里，可不得罚，上回子花宴没及时请来，老太太可就发落了堂少爷屋里的书僮？堂少爷是要读书考举的，常日不烧香，临时还能抱得住佛脚不成？”
石桂应了一声，到了处所没见着叶文澜，只把话奉告了小厮，石桂梳了双丫穿起裙子，两边一边一朵银花，那僮儿见她眼睛大皮子白，说话聪明，故意逗一逗她：“甚个穿衣不穿衣，莫非还能光着不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