买进府来的丫头都有这一遭，一年二年还念着父母，三年四年就能想着自个儿了，一辈子由着爹娘喝血，一文钱攒不下来，到了出嫁年纪府里配了小厮，叫丈夫打怕了，才不敢再补助娘家。
把大少爷那事儿捅出来就是二夫人，两个本来相互不敦睦，这也是不免的，说是妯娌，服侍的是一个丈夫，一前一后有了儿后代儿，要比的事儿就更多了，叶家的官位摆在那儿，甘家再不低，如何能比得过叶家去。
石桂听这一问，晓得郑婆子是要听阿谀话，说些长进的话出去便安她的心也好，可又怕她当了真，沉吟得会儿，还是把实话说了：“我父母家人在这儿，离了这儿山长水远的，就回不来了。”
她光是看淡竹石菊两个的衣裳就眼热不已，再去看春燕身上，问也是宅子里发的，淡竹便笑：
翻开来一看，也是一只细银镯子，石桂还没说话，葡萄就已经显摆起她腕上那一只来，银子也分粗细，粗银不过是带点儿银色，作不得价，春燕给的这一只倒是细银的，上头还刻了两朵缠枝花，七八钱银子的手镯，加上工费总要一两。
春燕这才高看她一眼，原只感觉她本分，眼睛稳定转，口里未几言，再晓得她另有行礼的心机，还当着淡竹两个夸她一句：“别看这丫头年纪小，倒是个明白人。”
石桂去了几次，看春燕拿着小册子，细竹笔儿沾了墨，写了冬衣两个字，又记上数量，写得工工致整，石桂难很多看了几眼，□□燕昂首瞧见了：“怎的？你也识字？”
葡萄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返来，转动手腕上的细银镯子，见着石桂对劲的瞥她一眼：“这是春燕姐姐赏的，说是谢你跑腿儿替她买红糖。”
夜里葡萄翻来翻去只睡不着，敲敲床板问石桂睡了没有，石桂自也睡不着觉，咬动手指头入迷，陈娘子那儿还没信送过来，只盼着能见一见秋娘，。
山上夜里还是冷，春燕的屋里要起炭盆，两个端了炭盆给她添炭，返来的路上隔一段点一盏灯，廊上风一灌，紧着衣裳还是鼻头泛红，春燕看她们两个冻得很，皱了眉头，第二日就奉告了高升家的，下午便传了信出来，说给东院这边的人都再做一套冬衣。
陈娘子还带信过来，这一道道的转手，就怕没转到秋娘耳朵里，话都没转到，更别提东西了，她给喜子做的小衣裳，给石头爹做的护腰，另有给秋娘做的鞋子，攒下这些来，也不晓得甚时候能给家人带去。
石桂由得她去，不往春燕那儿去，另有跟过来的几个婆子，才上山来住不风俗，替她们跑腿打动手，也有进帐，闲时还爱说些老宅里头的事，听了很多端方，这才晓得别苑里公然是个清净处所
郑婆子正炒酱丁，剥好的豆子豆干跟肉丁笋丁一道拿大酱熬，熬得满屋子香气，筷子挟一个出来尝味儿，怕自家口咸了，让石桂来吃，看着她尝味儿又道：“哪个出去不这么说，太太身边的豆蔻，说着要赎身归去嫁人的，太太也都应下了，嫁奁早二年就备起来了，现在如何着？还不是当了姨娘。”
石菊点点她的鼻子：“哪个不是又吃又拿，端庄自个儿回记的，有几个？”
石桂叫笋丁烫个正着，卷着舌头舔舐，还想密查，郑婆子却不再说了，她既盘算主张要归去，便得带上两个帮手，厨房自来就是纷辩论嘴多的处所，几年没归去，早就换了领头的，不带上一双眼睛耳朵，如何立得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