葡萄看触着她的心肠,晓得她内心还念着家人,连声欣喜了她:“你也别急,又是山又是水的,便转过信去也晚了,你先攒起来,说不准就能把你赎身的银子给攒出来!”
才回了葡萄一句,她便伸开嘴说个不休:“你是没瞧见,那些个东西真是见都没见过的!”她一面神驰,一面又扁了嘴儿:“春燕姐姐也是丫头,看她阿谁气度,说用饭,乳母就费这很多干劲整治那么些菜,说要睡,还得给她拉帘铺被,淡竹石菊两个身上穿的,是老宅头的发的,都算不上好。”
石桂去了几次,看春燕拿着小册子,细竹笔儿沾了墨,写了冬衣两个字,又记上数量,写得工工致整,石桂难很多看了几眼,□□燕昂首瞧见了:“怎的?你也识字?”
她说的是一片本心所出,郑婆子听了结“哧”笑一声:“当了丫头了另有甚个父母家人,将你卖断了,还希冀你能归去不成?就是隔得远,你的日子才好呢,这会儿不懂,今后就明白了。”一面说一面点头,笑她有些痴气。
石桂由得她去,不往春燕那儿去,另有跟过来的几个婆子,才上山来住不风俗,替她们跑腿打动手,也有进帐,闲时还爱说些老宅里头的事,听了很多端方,这才晓得别苑里公然是个清净处所
葡萄送个水的工夫,到酱熬好了也还没返来,郑婆子把这酱装在大碗里头,顶上再扣一个碗,上面罩上竹编的罩子,啧啧两声:“你看看她,那才是长进的。”
翻开来一看,也是一只细银镯子,石桂还没说话,葡萄就已经显摆起她腕上那一只来,银子也分粗细,粗银不过是带点儿银色,作不得价,春燕给的这一只倒是细银的,上头还刻了两朵缠枝花,七八钱银子的手镯,加上工费总要一两。
分拨到西院的便唉声感喟,却没可抱怨处,叶氏的嫁奁就不晓得翻了甘氏几倍去,连来的丫头都手上都捏着这些个银子,各处要添要补,都没走王管事那儿的帐,自家叫了人采买,沾都不叫王管事沾一下。
石菊点点她的鼻子:“哪个不是又吃又拿,端庄自个儿回记的,有几个?”
叶氏自来没把她放在眼里,甘氏在她身上栽了个大跟头,如何不愤恨,郑婆子把食盒子交到石桂手里:“你去送点心,可别多嘴多舌,这不是我们该问的事儿。”
“我娘说了,要赎我的。”想着秋娘一向跟到村外,想到喜子眼睛亮晶晶的叫她姐姐,想到石头爹不言不语的给她扯了花布返来,一家子吃粥也比在这儿看人神采吃干饭要强。
石菊为着石桂也姓石,一个石菊一个石桂,倒似配对好的,自家觉着同她有缘,倒更靠近了她,石桂听她说了启事面上一红:“又吃又拿,不过回了一盒子糖,难为春燕姐姐记取。”
银手镯原是给了石桂的,可她拿在手里就看个不住,春燕“扑哧”笑了一声,又翻出一个来给她,葡萄兴高采烈,那两个却咬了唇儿笑话她。
夜里葡萄翻来翻去只睡不着,敲敲床板问石桂睡了没有,石桂自也睡不着觉,咬动手指头入迷,陈娘子那儿还没信送过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