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玉絮一出门,石桂就扶着叶文心回院子去,叶文心从那一托盘的华胜里头挑出那只并蒂莲的,藏在袖子里,怕叫人瞥见了,落人丁舌。
一竿子支到年后,那会儿还不定有旁的的事,叶文心若不想去,就推说病了,莫非还能强要她去不成。
还真没有甚么好好筹议的,宋老太爷叫人温了一壶酒送来,翻开书房的箱子,从里头抽出儿子的文章来,酒劲上头泪水滴在这些纸上,用的是宫造纸,墨迹耐久弥新,泪水打湿了,墨团也未曾氲开来,这事清楚难办的,宋老太爷却非得办成不成,圆了孙子的心愿,把那些文章又细细采集起来,就当是隔了十七年,圆了儿子的梦。
颜家尾大不掉,好贤人却睁一眼闭一眼,今后太子上位,对了这些“娘家人”,更不会动刀了,他好本来就心性仁慈,何况颜家是他的娘家,自小就有情义的。
颜家吴家的看着倒跟松一口气似,再深问,太子便说些前朝后宫纠葛太深,要择淑女,也要择个叫人费心的。
这位娘娘自当王妃起就同贤人是情瑟和鸣,这很多年下来,除了她生的三位皇子一名公主,后宫再无所出,位子坐得稳稳铛铛不算,也就因着是官家女,亲爹也不过著书立说,恰好有个二叔,当官算是质料,可这狮子口开得也太大了些。
石桂想过一回,如果宋荫堂真有这个筹算,宋家天然是肯的,叶氏又心疼她,这个倒算一处好归宿了。
宋老太爷并不想趟叶家的混水,叶家送来的东西,说是存放,他也一样叫人运到庄子上,派人把守着,连封条都没揭开过,当年若不是为了儿子,这一家也早就断了来往。
石桂替叶文心添茶,眼睛一扫也扫到那一只白玉华胜,雕工邃密,还拿金丝包了边儿,可这东西却不该是表哥送给表妹的,她拿眼看看叶文心,见她耳朵红起来,立时捡了几样茶果点心:“这是姑太太送来的,女人尝一尝罢。”
石桂一怔:“你这话打哪儿听来的?”
丫头们群情,叶文心内心也起了微澜,她晓得便是逃过了选秀,背面也不晓得另有甚么关要她去闯,对父亲全没了敬爱,在床上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觉,想着那一枚华胜儿,心口微微一动,回家也是畏途,若能留下呢?
旁的事俱都雷厉流行,赶上贪腐恶惩不殆,可恰好是这么一名贤人,有那么一个捧在手里的皇后娘娘。
叶文心却摇点头:“藏着总有翻出来的一日,便说是姑姑送给我的。”她将要入宫了,送这些也算是应景的,干脆摆在明面上,倒不惹人猜度了。
石桂一看叶文心吱唔起来,笑团团的道:“女人想去也作不得主的,总归过了十五就要回幽篁里去,到时候老太太太太许了女人,女人天然就能去了。”
老太太一听更喜乐了:“这女人我看着样样都好的,我们错过一回,如果再错,都对不起思远了。”
夜里冯嬷嬷送了时鲜果品来,叶文心还是食用不下,吃了一碗鸡丝肉粥,把一桌子菜都赏了下去,躺在床上内心翻滚起来,那一枚华胜,究竟是甚么意义。
石桂出去送茶,递了茶盅摆在桌上,只瞥见宋荫堂额角微微出汗,这堂里是烧着炭盆的,却还没热起来,叶文心身上还穿戴厚衣,感觉古怪多看一眼,叶文心已经从那一托盒的礼品里,瞥见了白玉雕着的并蒂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