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老太爷的官位摆着,叶家在扬州又富得流油,那寺人捏着个十两的大红封,天然眉开眼笑的在堂前等着。
叶文心抿着唇笑起来:“我就晓得你最安妥不过的。”
捣药沫的小碗小杵,银刀银筛小铫子,取了一小匣冰片出来,也不要别个帮手,装模作样道:“徒弟教你最后一样,制香,你可得用心学。”
叶文心往帘子外头一瞥,不但没低声,反而大声道:“裴姑姑说了,胭脂香料还是能带的,宫闱当中有些香用不得,我们打扬州带来的,泛了潮不说,另有些冰片麝香,虽无毛病,到底不铛铛,我想着自个儿做些樟脑丸子,又风趣儿,味儿又不重。”
小厮跑回至乐斋去取木屐,叶文心天然留下宋荫堂来,吃一碗姜汤,同她们一道用饭,这一桌子满是扬州菜,宋荫堂专找到了淮扬菜大徒弟,文思豆腐一品干丝,一道道的奉上来,宋荫堂还叹:“可惜了,这会儿如果春季,还能吃个蟹粉狮子头。”
连面都不露,这张脸再生得像谁,总也是无用的,叶文心捏着香丸笑一回,细细收进荷包里,叫了石桂:“你如许帮我,我总记取你的好,等我返来,你就能回家去,到时候买屋子还是置地,都由着你。”
十好几只小碗,一个个拳头大小,要么盛着粉要么盛着香块另有盛着石灰柴炭的,又各带辛辣清冷的味儿,巴豆混在里头,打眼一看如何分得清。
叶氏紧紧握了她的手:“你旁的不必担忧,家里都会念着你的。”
里头年事大的已经及笄,年事小的将将十二,小女人们俱都垂了头,拿眼角的余光打量别个,一圈转下来,叶文心身边便只要陈阁老的孙女了。
叶文心想了好久,想出了这么个别例,只瞒过人,每到选秀先闹上两天肚子,主子跟前出虚恭都不成,更别说是腹泄了,哪一个还敢把她领到朱紫跟前呢。
埋了十来日,从缸里起封,还是潮湿的,闻着一股子樟脑味,却又带些梅花冰片的香味,叶文心还分送了好些出去,这个只要不剖开,就是防虫用的。
这雨断断续续下了整夜,院子里头新发的花蕾给打落了大半,叶文心一早就醒了,她夜里就没睡结壮过,半梦半醒,只道天已经大亮了,外头天还暗着,她披了斗蓬,翻开窗户,看着竹叶上滴滴沥沥的水珠,一向站到天明。
石桂闻言天然欣喜,如果叶文心能如愿,那她也能如愿了,更不必说,现在宋家眷意叶文心当孙媳妇,开口要一个丫头,再没有不该的。
叶文心忍到这会儿,就是怕早了被人发觉,石桂却感觉不稳妥:“这些东西都带不进宫去,如果被人搜出来可如何好?”
叶文心微微一笑,如此两回,上头就晓得她身子弱,非论品德边幅,只要这一条过不去,凭她的脸随了谁,都不成能留在宫里,捏碎了粉丸,添到小香炉里烧掉,也只闻得见樟脑香,同屋的人再不会发觉。
石桂找的借口是有些肚子涨,吞吞吐吐吱吱唔唔的,那小伴计便了然了:“这是一冬的火气积累下来了,这药粉儿挑上两小勺子,和水服了,立时就见效,可不能常用,五日七日才气来一回。”
里头除开一小包巴豆粉,余下的都是做香珠子的用料,仁济堂里买的时候,那伴计还千叮万嘱,万不成多用,石桂晓得她再没做香珠这么简朴,叶文心已经差了玉絮把她制香的那一套家伙什取出来,再着六出去烧净水,素尘去取小炭炉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