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风水阁里头一片喧闹,赵三太太算着日子就要到了,余容还在念佛,把一卷经籍读完了,这才起来理了理衣裳,紫楼掀了帘子出去报信:“女人,赵家人到了,老太太叫女人们去见一见三舅伯母。”
石桂统共买了四斤肉,做成肉干倒能装两罐头,除了幽篁里,还往繁杏几个那儿送了些,鸳鸯馆不开荤,吃这个也算解馋。除了送人,还裹了一大包,紧紧扎起来,预备着给明月。
脸盘白净长眉小口,襟前留了两束头发拿小金环儿扣着,恰是花腔年纪,吵嘴含笑上前来存候,细声细气叫了一声“三舅伯母”。
经得红梅一事,大师伙都晓得石桂在圆妙观里有个小同亲,石桂笑一笑:“我阿谁同亲,没爹没娘的,他是俗家,不由吃肉,却没人给他办理,我既能够,做了就分给他一些。”
宋老太太却含笑点头,她一贯觉着这个孙女儿让叶氏教诲的过于贞静了,家事也还没跟着理起来,怕她出了嫁不能当个好主母,如许的性子最适合嫁到赵家如许的人家,房房都有人主事,她也跟家里当女人似的,不讨人嫌,就能在大宅子里过下去了。
这些个热烈,同幽篁里再不相干,石桂买了肉来,又是浸又是烘,不似外头卖的那些脯肉干那样齐划一整麻糖也似,一块块倒是真材实料的,又是蜜又是芝麻,烘得薄薄的,咬起来脆生生,不把稳就撒了一脚芝麻,连麻雀都来的多了些。
泽芝抿了唇儿笑一笑:“连着说了几日,今儿可算来了。”既是要见客,她们两个便是一样的打扮,一色的蜜合色袄子,底下是石榴红的裙子,头上插金簪,脖子里头挂了一把嵌宝璎珞,腰上荷包坠儿,手上钏儿镯儿,耳朵眼里还扎着两颗豆大的红宝石。
宋老太太是赵家正枝儿的嫡出女儿,嫁了当时大有前程的宋老太爷,一步步成了二品的诰命,她作大寿,赵家人如何会不来。
叶氏浅笑听着:“多子多福分,有福自有气。”
赵三太太平生最对劲的事,就是连着生了三个儿子,小儿子过继给了二房续香火,今后赵家的一多数儿都落在自家手里,内心还想着宋老太太打着帮衬大房的主张,这么一看,还是她们赚了。
玉絮一听就笑起来,掩了口道:“公然是白日不说人,才磕牙就来了,你从速去罢,也别叫他久等了。”
既是婆家的亲戚来了,叶氏便在堂前驱逐,晓得她们要来,早早把屋子理出来,赵士谦已经成年,便跟宋荫堂几个一道住在至乐斋里,赵三太太就安排在宋老太太永善堂的西院里。
这一回宋老太太写信归去,别个都不成,只要三房正合适,赵三太太内心头乐开了花,大儿子且还罢了,二儿子读书是不成了,如果娶了宋家女,今后说不得就能谋个官位,也不再指着那两口水井的钱过日子了。
叶氏看了赵三太太,再看一眼余容,倒有些放心不下,余容这十来年,从没跟人红过脸,除了宋之湄那一回,就是个极会忍耐的性子,如果端的嫁到赵家去,赵三太太这么本性子,可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泽芝心知面前这一名说不准就是姐姐将来的婆母了,更加要把余容显出来,也跟着一矮身行了礼,眼儿都不抬起来,叫了一声舅伯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