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文心归去的时候已经散了课,她坐着撵返来瞒不过人去,眼风从她进了寿昌宫便没停过,陈湘宁想说甚么,倒是纪子悦先拦了她:“往我屋里坐一坐,我这儿有新送来的桃花糕。”
“铺了毛毡子,就在花树底下吃鱼脍,还饮了桃花酒,又有人耍杂戏看,皇后娘娘当真是个驯良不过的人,太液池边花开得真好,风一吹就落得一头一脸。”
鼠麹饼团盛在小碟子里头,御膳坊做的酱瓜脯玉兰心,那小宫人还笑:“今儿另有炸玉兰片的,只是不知女人能不能吃,这才没敢拿了来。”
若还是才来金陵的阿谁叶文心必定是瞒不住的,可她在冯嬷嬷跟前作戏做得久了,这一点无师自通,晓得此时否定是无用的,越是说没闻声,就越是闻声了。
叶文心只得又上前去,一个坐着一个跪着,上头一声“抬开端来”,叶文心出了一层汗,头颅好似令媛重,却不得不抬起来。
叶文心自知不便再听,光是她在这屋中,听那些个秀女的闲话,也能晓得纪女人身上绕着多少桩事了,干脆又转返来,也不要甚么热茶了,含了一口冷茶,含到有了热气,这才咽下去,拿被子蒙了脸儿,还又睡了畴昔。
叶文心只看模样便是病还未好的模样,可听这口气,倒是不好也得好,叶文心未曾接口,只拿袖子掩开口,暴露病容来。
使银子打发宫人去舀了一碗桃花粥来,宫人得了五两银子,立时就办了一匣子吃食,除开桃花粥,还把御膳里头专做的菜也取了些来。
竟是连说辞都不想,就这么直十足的问了出来,叶文心一时怔住了,眨眨眼儿:“有,甚么动静?”
宫里轮着能坐撵的,都是主位上的,既无妃,那挨动手指头数一回,也就只要六小我了,叶文心还是一脸的惶恐,朱衣笑了:“便是侯夫人几位进宫,也是一样坐撵的,娘娘特地赐的,女人可别拂了娘娘的好美意。”
叶文心不敢搭腔,坐着吃了奶碗子,皇后还又派人送了她归去,既没见着,也就不必再问,撑了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来,朱衣卧雪两个替她揉了额角:“娘娘不必忧神,底下人再不敢闹出如许的事来。”
陈湘宁蹙了眉头:“天然是吃药要紧的,也该唤醒她,喝了再药再睡也是一样。”
皇后也好久没有再说话,这个mm幼年时候就率性,这很多年,率性的弊端还改不脱,叫父母长年担忧,又得非兴女学,虽没人敢在她跟前说,母亲倒是多年改不了的性子,回回提到总要哭一回,叹一叹这个二女儿扳连了大女儿。
那姑姑先只看了侧面,待走到面前来了,看她的面貌面露惊诧,立时就变了主张:“传闻女人病了,皇后娘娘差了我来瞧,既还未好,便好好将养着,我叫人送奶碗子来。”
叶文心一时怔住了,屏住气道:“但是颜大师?”
叶文心摇点头,小寺人已经通报出来,叶文心此时后背都浸出汗来,这位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,出了《语录》不说,另有《女诫》六则,都说她如何和顺如何恭敬,可叶文心站在门前,却还是腿肚子打抖,迈不开步去。
再隔上两日,她腹泄全好了,那位朱衣姑姑又来一回,这一回便是请了叶文心往坤宁宫去:“女人身子才好,打西六宫,往东六宫这一起,娘娘特许了,坐个步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