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陈湘宁选作了太子妃,里头也还选了两位嫔出来,她跟陈湘宁本来就要好,别人何至于对她就好过自个儿了。
何况故乡跟来的,除了扒着宋望海,在宋家还能有甚么旁的前程,何况来的时候就接了令,必得让宋望海不忘了亲生父母。
甘氏还待要说,宋之湄已经摇一点头:“我有甚么体例,不过嘴上说说罢了,母亲宽解罢,把药吃了,睡上一觉,我们安安稳稳回籍去,随父亲如何折腾罢了。”
兴兴头头归去清算东西,还让甘氏替他多采集些吃穿用度之物,甘氏不料老太太意改了主张,如许早就把寿礼送归去,晓得宋望海必是要带着那妓子归去的,还未曾开口,宋望海便道:“如果老太太那儿有甚个风声,我只算到你头上。”
等甘氏睡下去了,宋之湄这才退出来,捏着那张花帖子,一起往外去,行到一半儿,回身问道:“可有新来的甜瓜?剖一个,我亲身送给老太太去。”
宋之湄看了两个丫头一眼:“这事儿娘管不得,我管不得,家里能管的就只要老太太。”她进屋的时候就已经盘算了主张,白露水晶两个清楚惊骇,却不敢劝她。
那人抖个不住,自来不管他们的,也不知怎的竟管束起来,底下一串哪一个洁净得了,竹筒倒豆子,把甚时候相好,甚时候包养,甚时候请过大夫抓过保胎药,说得明显白白。
宋老太太连消带打,那长随先还赖了脸皮假装不知,老太太笑一回:“把此人捆了,送张帖子给京兆尹,就说家里的下人偷东西,请他好好查一查。”
帘儿轻声一动,宋之湄面上带着笑出去,脆生生叫了一声爹,又去看甘氏,往甘氏身前一坐,笑盈盈的捏动手上的帖子:“太子妃给了我帖子,请我六月里去她的清风宴,看陈家新养的荷花。”
宋望海不耐烦的皱皱眉头:“她跟了我的时候还是个清倌儿,现在肚里有了我的骨肉,如何能叫她还在外头。”说着挥一挥手:“你老是要归去的,隔上一年我再把你接了来就成,要不是你自个儿闹得要死要活的,老太太也不会狠了心。”
宋之湄怔在门边,银凤想要上前拉她,一时竟没扯动,等后着水晶白露过来,宋之湄伸手一指,银凤便悄悄叹一口气:“女人,何必呢。”
宋之湄端了黑鱼汤出去,盛了一碗给甘氏:“娘,喝汤罢。”笑眯眯的替宋望海也盛了一碗,老太太不动宋望海,阿谁妓子却再没有活路可走了。
宋之湄一手揪着襟口,只怕里头的甘氏同她一样,搭着白露胳膊的,指甲深深嵌进肉里,白露却不敢吭声,还拉了她,要把宋之湄拉走。
“我也晓得这事荒唐,可这事儿除了伯祖母,我也无人可说了。”宋之湄想到母亲被如许逼迫,红了眼圈,伏在地上,哽咽道:“我才刚伺侯母亲吃药,丫头婆子拦了不准我进屋去,我觉着古怪,闻声里头……里头父亲说,说甚个有了……清倌……带回籍去。”
老太太对着她也不便利细问,可宋之湄这一句话几个字立时表白了短长干系,老太太打量她一回,说她是个明白的,她又胡涂,说她胡涂罢,她恰好又能明白,如果一早就指导教养起来,那里会是现在这个模样。
宋之湄立在门外阖了阖眼儿,深深吸一口气,松开手去,也顾不得白露缩了胳膊特长去揉,抻一抻领口的衣裳,拾起落到地上的帖子,换过一付笑容,脸儿先还是僵的,跟着就明丽起来,身子一侧,轻悄悄进了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