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着三四天没写了,墨条另有一半,石桂手痒得很,闻声石菊这么说,主张打到那莲花灯上去了:“还是你聪明,我如何先时没想到?”
上元花灯中元水灯,院里池边也要放河灯,只放出去的河灯流不到外头,只是作耍,给小丫头子们玩闹,这些个灯是端庄要放到河里去的。
石桂这才晓得石菊也醒着,坐起来拿柳枝儿沾了青盐刷牙,含口水吐出来,拆了头发梳起双环来:“也就是你呢,打雷都不醒。”
石桂不睬会她,可此时纸贵,她写是这很多,已经满的无处可写了,要再想练字,只得往外头买去,可哪家子的丫头还买纸。
这个天儿就是朝晨也不风凉,扫院的提水的都起的早,早早把差事办了,日头出来恰好躲着,只要宋勉一个,白日也在那凉亭子里读书,读得浑身大汗,却毫不解衣脱冠,汗湿重衣,都绞得出水来了,也还板板正正的踱着步子读书。
石桂写的石菊叠的,两个都得着了赏,石桂经得夜里点灯的事儿,晓得叶氏是当真看重这些灯的,只来不及写了,到傍晚把叠的这些全往管事婆子那儿送去,石桂那两盏,让春燕收了去。
转眼将要进八月,院里头池子里的红莲花开得连成一片,蝉声都黯了,人也是恹恹的,白日里院里头少见人,八月十五是石桂的生日,因着日子好记,倒有很多人晓得,郑婆子早早就来了鸳鸯馆,说要接了石桂回家,给她下一碗长命面。
石桂盼了这么久,早已经不抱但愿了,冷不丁闻声这个,怔怔回不过神来,淡竹推她一把:“从速啊!”她这才回过神来,回身就往院门外跑去。
石菊把粥盛出来,倒些热水拌一拌,全吃冷的她肚肠受不住,随口问一声:“见着谁了?”淡竹咋咋乎乎:“我瞥见堂少爷了,他在亭子里头读书呢,我看那亭子也别叫藤花亭了,干脆就叫读书亭。”
宋老太爷更加不该叶益清的复书,便看着叶氏的情面,也不能把一家子都搭出来,这会儿还是动海运,等动起盐运来时,叶家如何也是保不住的。
“夜里下那样大的雨,又是刮风又是闪电的,偏你睡得猪猡似的,倒美意义问窗如何关了。”石桂撑坐起来,揉揉眼儿,淡竹已经开了窗,张头往窗户外头一看,那里另有半丝水气,树枝叶子上头俱都是干的,冲着石桂啧一声:“哪儿下过雨,你看看外头多热,这还是大朝晨呢。”
这个职位贤人替他升了又升,虽是平调,比在京里任员外郎要赚很多,宋老太爷却更加皱了眉,又因苦夏告了几次假,广东多少年都是颜家那一名运营的,派了纪大人去,但是要翁婿相争了。
淡竹这才信是端的下过雨了,半点儿没阴凉不说,反而更热了,她头发厚,恨不得一把都揪住了顶天梳起来,拿篦子篦过,懒洋洋起来去取冷粥,返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,咋着舌头道:“你们猜我瞧见谁了?”
宋荫堂早两日就去了栖霞寺,在菩萨跟前替这位伯父念佛,他虽从没见过这位伯父,但却同他神交好久,他起蒙时不但读四书五经,另有这位伯父的文章。
她说着又往床上躺下去,石菊一把推了她起来:“如何没下雨,我都闻声了,狸奴还叫了一声,昨儿夜里不是我给你盖毯子,你早就闹肚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