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面心疼一面高兴,在回廊上一阵风似的跑出去,日头直晒在脸上,汗珠顺着脸颊滚下来,石桂边汗都不及抹,才踩到门槛,就瞧见个黑瘦黑瘦的人靠在门边,嘴里还叼了根长草叶子,瞥见石桂过来了,支着腿儿冲她笑。
可剑轻飘飘的,武刀武风很多了,说完了他自个儿,他又问起石桂来:“你不是八月十五生辰,你爹来了没?”
说着抬眼儿觑一觑明月的神采,故意想问问他,去查过檀卷未曾,明月身子今后一仰,不靠不撑,两条腿一抖:“我查了,人早就死啦。”
石桂还等他说,他先长长出一口气:“还是冰的下肚利落,如果酒也有冰的就好了。”石桂伸手拍他一下:“你才多大就吃酒。”
石桂满头雾水,清楚是当羽士的,如何又当起兵来了,不等她问,明月就挠了头:“我走的时候跟的是吴千户的船,我听人说,吴大人就是因着剿了水匪才升的官儿,先是百户,跟着又是千户,我就想着,问问他我爹的事儿。”
石桂哪晓得这些,只晓得别人矫捷,腾挪之间轻巧得很,再一想他打小就跟着宋老神仙练气,虽打得草率些,到底也算用过功的,上树上墙都不吃力量,肯走正道就是好的。
石桂一下子怔住了,一心当作是亲人来了,哪晓得来的会是明月,脚步才一顿,立在院子当中,明月冲她嘿嘿笑一声,嘴里叼的那根长草掷出去,竟渐渐悠悠的往石桂站的处所飘过来。
明月也晓得她不懂,也没希冀她能说出甚么来,点一点头:“吴大人也看了,说我这身筋骨分歧适练刀,如果学剑还好些。”
明月那里是有情有义,一半也是因着无处可去,既能来金陵,就混着一道来,来了又不想走罢了,吃了这番嘉奖不算,吴千户的娘子还给了他两套衣裳,又打发些银钱出来,让他能回一趟金陵,能寻着人最好,如果不幸没了,就拿这钱把父亲给好好安葬了。
明月晃晃脑袋:“旁的不说,吴大人老是替我报了仇了,同案的水匪一个也没能跑了,有一个打头的还砍了他一刀,他脸上有老长老长一道刀疤的。”
明月欣喜她:“再有几日他说不准就来了,你等着罢,便他不来,我也给你过生辰的。”石桂旧年的生日就是跟明月一起过的,那会儿还在山上通仙观里,又有炊火看,又有松果吃,明月这才记得如许牢。
说得天经地义,石桂怔一怔:“你不是不当羽士了?”
这些个明月从没说过,只说他爹是出来贩货的,货没了人没了,家里还欠着货帐,娘才又再醮的,石桂不幸他,这会儿听他说了,咬了唇儿,一双眼睛盯住他的脸,他固然满不在乎的模样,却到底扁扁嘴儿,眼圈红了一红。
这且是好的,如果入了水匪还杀过人,那便是同案,虽被逼迫,也是杀人,或是放逐或是发配,山长水远的,那里晓得还活不活了。
石桂晓得他是等嘉奖,想一回道:“你本来学的阿谁竟如许有效。”
明月回身要走,石桂还追回一声:“你这是往哪儿去?”又问他夜里在哪儿歇脚,明月抖抖脑袋:“往观里去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