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刚到,一个儿媳妇一个侄媳妇,俱都服侍着她吃茶坐卧,叶氏跟甘氏两个,一个捧了茶,一个捧了银唾盒,宋老太太眼睛一扫,抬抬手招过叶氏:“你也从速歇着去,家里多少事俱都要你办,我这里也没甚个要服侍的。”
除开薄荷糕,另有一个梅子馅儿的,就用腌梅子去了壳儿切碎调成馅,印成花朵模样,上头再拿小勺装点上梅子肉碎,才气装盘,淡竹出去了,瞧她一个在忙活,扁了扁嘴儿:“葡萄呢?我看她就不该姓赖,该姓懒才是。”
“太太吃着可好?”春燕抱了帐册出去,晓得这花糕必是石桂做的,叶氏点点头:“倒是清爽的,赏罢。”
宋老太太要歇晌,妯娌两个退出来,甘氏是弟妹,掉队一步,等她出来,叶氏早就往廊道那头去了,甘氏面上的笑立时收了去,在老太太院子里头不敢,一口气忍到院门边,这才冷哼得一声。
运了东西开箱子的时候,石桂没去凑这个热烈,平时也不往太太屋里踩,便有事也是往春燕那儿去,竟不晓得这会儿已经有了琉璃。
她的院子跟苦竹精舍挨着,虽不消竹子造屋,柱子外头也都包了竹片,里外陈列得清净高雅,佛堂里供了观音像,外头还围了一圈紫竹,同老太太在家住的处所混似一个模型造出来的。
茶梅端了海棠填漆花托儿出来,笑着对她道:“不怕,太太最驯良的,你叩首就是了。”还把她当作是个怯懦的丫头。
进了屋便不似在屋外头那样能站能看,听得衣裳簇簇响个不断,倒是静得落针可闻,只春燕立鄙人首回事报帐。
薄荷糕点是早早就做好的,磨好的水磨粉跟薄荷叶子捣出来的汁揉在一道,馅子用的就是云豆泥,刻成叶子的模样。
里头大变模样,屋里头安排俱是粗活计,石桂葡萄再不能沾手,地上铺了软毯,飞罩门上挂了两层帘儿,一层是青绸软帘儿,一层是竹珠儿磨出来的挂帘,两个丫头立在飞罩门外打帘子,石桂垂了头出来,丫头呶嘴让她等着。
石桂还懵着,心头起伏不定,在乡间的时候是不过问这些的,便是想晓得也没人能问,村庄里的姚夫子跟族长倒是识文断字能说得出年代的,姚夫子还是科考过的,可她往书堂前的地上站一站,姚夫子就大发雷霆,女人家不该读书识字,石头爹还得去赔罪,她便是想问,也不敢问了。
“这是跟着淡竹来送点心的。”石桂闻声别个说话,脑筋里却还转着那玻璃的事儿,丫头们见她年纪小,只当她惊骇,倒坐到她身边来:“你坐坐罢,太太这会儿在老太太那儿,总得只个一刻才气返来。”
茶梅笑一回:“你这名儿恰好配石菊,我们太太爱花,一院子的都是花名,我是茶梅,阿谁是玉兰。”
“太太那头叫,莫非我还能进院子寻你不成?”馅料确是一道调的,长筷子搅的胳膊都酸了,可寻不着葡萄是实,好好的小厨房,不声不响就叫人给占了。
甘氏面上笑盈盈的,还接一句:“伯娘说得非常,堂嫂确是辛苦的。”她笑意团团的,叶氏却端倪少动,眼睛也不瞧畴昔,只奉侍了宋老太太吃茶,替她拿绢子按一按嘴角,这才侧身看了眼甘氏:“弟妹言重了。”
淡竹跟石菊两个就在门边打帘儿,里头香茶点心备齐了,石菊跪在软垫子上给叶氏捶腿,叶氏拿帕子托了块薄荷糕,咬上一吃了,再看着另一碟里是梅子的:“把这个给钱姨娘送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