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爷的故乡,自也是石桂的故乡,一个处是梅溪,一处是兰溪,隔着一重山,一并遭了水祸,宋老太爷家里的万亩良田全淹了,灾事还没报到贤人御案前,因着灾情严峻,所淹民户浩繁,先知会了宋老太爷一声。
天堤泄了口儿,银河里的水涌出来漏个没完没了,河道一有不通,刹时雨就倒灌进地步里,村中农家开阔,只叫人点灯披蓑来回巡查也还得过,镇上河道的水一日比一日涨得高,低洼处早就泡了水。
里头力丁壮青的,俱叫征了去,宋敬堂原就在乡间读书,他成心效仿宋家先人山中结庐苦读,就在书院里头借了一间屋子,总归宋望海也并不管他,别个反倒赞宋太傅好家教,子孙都是贤孝的。
红兜儿被泥点子溅得看不出本来模样,宋敬堂抱了孩子,给他喂了些净水,孩子却不会吃,只不住往外吐,宋敬堂摸了条洁净绢子出来,沾湿了喂他。
这个夏天到底没能挨畴昔,水一日比一日涨得快,山洪一泄,大水就淹到了镇上,桌床浴桶都能作舟用,想找一块干处所都不能。
这一年收成便不好,州府里才颠末蝗灾,又是放粮又是周济,经得一冬仓里早就没不足粮了,夏麦颗粒无收,若不是种下二熟稻,连四月里的收成都无,十仓好轻易填满了三四,官员考评粮仓满不满也是一项,才颠末灾,连贤人都格外开恩,特许了疗养两年,这两年中不以仓中粮盈亏作考评。
宋敬堂是个读书人,这时节却也要下舟,族里人从速拦了他:“你如何能做这活计,从速着可别湿了脚。”
既遇着这事,宋敬堂眼看年青一辈都出去了救灾了,底下一片水未退,便是支着船出去,看看屋顶大石上可另有落得有人。
竹杆上带着倒钩,两人出来也是看看这水面上另有甚可用的东西,山上无床无被无,便有一床草席子也是好的。
观中留得米面尚多,宋家属人中贫困的早早上了山,反是富户还留在山下,家资一瞬成了泡影,幸运的还能留下命来,运道再差些的,连命也一道搭了出来,倒真是生不带来,死也得带了去。
派了两个识水性的男人看牢了他,给了一条最稳的船,船上装些净水干粮,白叟孩后代人喝稀的,这些干活救人的便能吃一口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