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了手腕,一串红珠儿顶头两个小银扣,郑婆子正中下怀,她本来就想把葡萄送出来,石桂是机警不错,可回家的心不息,送出来了,也一样想着出来,还不如葡萄,人有些小机警,又跟她一条心,到时候太太那边想不起她,还能绕了弯儿从钱姨娘处动手。
宋家只要两个儿子,宋老爷倒是想着开枝散叶的,叶氏把豆蔻给了他,隔了很多年又再怀上了,贰内心如何不喜,将这一胎看得重,叶氏才传闻屋子窄排在一处,便说要给豆蔻再多添两小我服侍。
石桂自家退后一步,进了院子,月钱立时提到四百钱,可往长了想,要出来也更难些,她目睹得郑婆子也是这个想头,笑道:“我粗手笨脚的,又不似葡萄姐姐来了这很多年,不敢往院子里去。”
石桂只当那东西是起鲜的,郑婆子却看了她:“这个罐头平常再不准人碰。”石桂依言捧过来,上手一摸,只觉到手掌光滑,盖子上头还沾着点点黄油,她看了一眼罐子,想到前几天郑婆子把养的一笼鸡全宰了,鸡脯子肉全撕下来拌了麻油芝麻香芫。
郑婆子比落第三日上,每天去给叶氏存候,连冷板凳都无处坐,就在外头候着,还得等上房里丫头通传,叶氏早夙起来去给宋老太太存候,请过安再一道用早膳,跟着两个女儿过来存候,这就得摆饭,到用了饭,再睡一会子,眼睛一眨到了下半晌。
甘氏伏在床上哭了一夜,不该也得应下,宋家还时不时传了动静来,让甘家放心。叶氏进门的那一天,吹吹打打十里红妆,甘氏也不知绞烂了多少条帕子,一夜坐在床沿瞪了眼儿到天明,等着一对儿蜡烛烧到头,帕子湿了又干。
石桂吸一口气,这可不是骗了叶氏吃荤?从速假装不知,把东西还装进柜子,密密盖严实,郑婆子的菜出了锅,夜里厨房得着一贯赏钱,郑婆子一放手,给了石桂两百文。
一派已然失势的口气,石桂到底跟她住了快半年,劝了她道:“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,你且看看金雀,紫罗也不过是个三等的,就敢如许欺负人,你在钱姨娘身边,一院子里还住着两个姨娘呢,可细心着些。”
宋家两个媳妇住在一道,确是宋老太爷承诺的,过继来的侄子一人挑起两房来,两边都是正头伉俪,总不能一个常在身边,一个扔在外头去。
郑婆子是宋家家生子,一大师子枝枝叶叶俱在宋产业差,这返来的倒没她远亲姊妹,却有个表姐在,嫁了小厮一年年熬成了小管事,见着郑婆子说上两三句话,又吃了酒菜,这才道:“来的时候船上住不得很多人,各房都是减了人头的,你既认下两个干女儿,倒能调一个出去。”
郑婆子出来就磕了头,叶氏经着丫头一提,这才想起她来,她本来就不崇口腹之欲,没进门就吃了素,等进了门跟着宋老太太,更加不碰荤食,一吃就是十七八年,郑婆子有道罗汉上素做得好,叶氏这才想起来,夜里的菜票据上头就列了这一道。
生养过的反不比怀胎的有面子,脸上如何都雅,一样是丫头提起来的,恰好豆蔻比她们得宠嬖些,一院子还住到了主屋,说是主屋朝向好,采光通风都更好些,这两个只得避了她的势头,倒说些谦让的话,圆过脸面。
看着宋荫堂的脸叫着儿子的奶名,就在她跟前养着,越是大越是复苏,倒把丧子之痛平复了去,虽晓得那头也生了,却分得清清楚楚,只是伯娘,守了亲戚的本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