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只当她有甚个秘方,一样切菜过水下油锅,到末端,从顶里头的柜子里拿出个小罐头来,往里头勾了半勺子,又撇去一半儿,挑了筷子一尝,点头盖上锅。
她送了葡萄进院子,这会儿又来拢住石桂,拍了她道:“你同她不一样,她是个没家没业的,你跟着我在厨房里当差,得的还更多些,你家里可不还得靠着你。”
甘氏伏在床上哭了一夜,不该也得应下,宋家还时不时传了动静来,让甘家放心。叶氏进门的那一天,吹吹打打十里红妆,甘氏也不知绞烂了多少条帕子,一夜坐在床沿瞪了眼儿到天明,等着一对儿蜡烛烧到头,帕子湿了又干。
郑婆子出来就磕了头,叶氏经着丫头一提,这才想起她来,她本来就不崇口腹之欲,没进门就吃了素,等进了门跟着宋老太太,更加不碰荤食,一吃就是十七八年,郑婆子有道罗汉上素做得好,叶氏这才想起来,夜里的菜票据上头就列了这一道。
宋家一大师子过来,是来做法事的,一住就要三四个月,便是太太那边不缺人手,几个姨娘便不似在家时身边那很多人服侍着,一面吃了酒一面道:“我看往豆蔻那儿利用力,她肚里这个,太太看重着呢。”
肉又散又碎,说是炖了当高汤用的,却把鸡皮都剥了下来,跟着也没吃太高汤的粥菜,见着这个罐子,石桂才算明白了,炖的汤头熬得只余下这一小罐,怪站道加了这一点就能起鲜。
宋老爷一人祧起两房来,两房都生下嫡子,甘氏那边除了生下儿子宋敬堂,另有一个女儿宋之湄,叶氏这头除了儿子宋荫堂,另有两个庶女,宋余容宋泽芝。
石桂灵巧点头,还不忘加上一句:“我本来就不比葡萄姐姐,笨口拙舌的,如果带累了乳母就更罪恶了。”
一年二年分得明白,七年八年早就胡涂,十五来年下来,倒似是一家里住着的两房人家,说亲戚又比亲戚处得密些,说是一家子,可到底生了两颗心。
还是葡萄调到了钱姨娘院子里当了粗使的跑腿丫头,叶氏过问一声,春燕多说一句是年年送了花酱来的郑家的干女儿,叶氏这才想起来,得闲见她。
连宋望海的亲生爹娘都来劝,两家原是一处,甘氏跟他是青梅竹马,打小一道长大的情分,今后就算讨了两房,还能把她忘了不成?
一派已然失势的口气,石桂到底跟她住了快半年,劝了她道:“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,你且看看金雀,紫罗也不过是个三等的,就敢如许欺负人,你在钱姨娘身边,一院子里还住着两个姨娘呢,可细心着些。”
郑婆子比落第三日上,每天去给叶氏存候,连冷板凳都无处坐,就在外头候着,还得等上房里丫头通传,叶氏早夙起来去给宋老太太存候,请过安再一道用早膳,跟着两个女儿过来存候,这就得摆饭,到用了饭,再睡一会子,眼睛一眨到了下半晌。
看着宋荫堂的脸叫着儿子的奶名,就在她跟前养着,越是大越是复苏,倒把丧子之痛平复了去,虽晓得那头也生了,却分得清清楚楚,只是伯娘,守了亲戚的本份。
“太太可疼钱姨娘呢,你是没瞧见,今儿点心赏下来,那两个神采可欠都雅。”虽还没调畴昔,葡萄却把自个儿当作了钱姨娘的人,另两个姨娘生了两个女人,一个姓姚,一个姓汪,俱住在一个院落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