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望海的丧事到第二年的腐败再祭一回,就算是囫囵办完了,几个孩子都去了重孝,不出门的时节换上素服,青紫蓝绿的穿起来,比满眼白看着要有朝气很多。
石桂比淡竹小两岁,却快跟淡竹一边高了,连脚都差未几大,两个抬起来比一比,淡竹就大一圈边,石菊看着就笑:“叫你挑嘴,哪回你不吃的不是全叫她给吃了。”
她旧年夏天的鞋子衣裳拿出来都小了一圈,全理了拿归去给郑婆子的孙女穿,淡竹看着她的鞋子就咋舌:“你这脚可不能再放了,这么空落落的鞋子穿了,可不越长越大,鞋子就得紧些,裹得紧点长得慢。”
全唐诗看了三卷,啃完了李太白,再看王少伯,同宋勉的话越来越多,他也越来越不敢打量这个丫头。
已经扯破了脸皮,再想糊上可就难了,甘氏这才觉脱手里有钱的好处来,面子上做得周道,一并把夏季里要穿的孝衣都预备好了,叮嘱女儿:“你哥哥再有两年就是孝廉,我们归去也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的。”
石桂没成想,葡萄竟也能跟着一道去,这事儿还是葡萄求了来的,她家就在甜水镇上,宋荫堂倒还记取这一茬,他回籍去,身边总不能没有服侍的人,老太太跟叶氏派来的都一并跟了去,小丫头子里本来没有葡萄,是葡萄自家去求的。
“天立时三刻就要热的,到时候一动一个粉腻子,我才不爱用。”石桂生得一双好眉毛,浓淡得宜,连修都不必修,鼻子高挺,眼睛更是敞亮,不必涂脂抹粉就有实足色彩。
葡萄抿出点笑意来:“我晓得,全了骨肉情分就罢了。”若还活着那就是老天保佑,如果死了,她一个奴身,也体例替她爹立坟立碑。
这会儿才知宋老太太宋老太爷才是能撑腰的,更加诚恳起来,跟着甘氏一道,给宋老太太做了件夏衣。
石桂晓得他读起书来浑然忘我,哪还记取吃喝,特地提上一句,放下坛子就要走,宋勉自来未几话的,可看她起家却鬼使神差多加了一句:“狸奴如何样了?”
宋勉不明以是,呆呆望着她,石桂半是叹半是笑:“闹猫儿啦。”春季可不就是猫儿闹腾的时候,狸奴是只母猫,放它在叶氏院子里头叫上两天,只怕它就得被送出去了。
这一日石桂却带了腌蜜梅子给他,两个就钻在那猫儿产崽的处所,躲在树荫底下,怕落了人的眼,挨得近了,宋勉屏着气半点不敢喘,石桂把青花小坛子往他手里一塞:“眼看着天就要热了,拿这个泡水解暑气,你可别忘了。”
那头自来就很多要,凡是有些都得张口来刮,恨不得刮下一层油去,这很多年宋老太爷宋老太太没少给,家里的积累却未几,甘氏先还顺着丈夫,眼看着再顺日子过不下去,干脆仗着天高天子远,截了一半的财路,日子这才敷裕起来。
甘氏既要回籍,也得办理起孝服来,隔了十来年再归去服侍端庄婆母,内心半点也不怵,她手上有田有地有铺子,便是再两个女儿也购置得起嫁奁,那里还怕婆母公爹。
阳春三月是太子大婚的时候,秦淮两边夹岸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,红霞满布绿柳成荫,莺莺娇软燕燕轻巧,百草百花恰是富强的时节,陈湘宁接了太子妃的金册金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