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微薄衫上头绣着绿叶紫花的缠枝花叶,里头一件绿罗裙,清清爽爽的过夏天,葡萄的那两身,就要再好上些,芙蓉暗花的绿罗衣衫,石桂生得白,甚样的嫩色上了身都显着好气色,淡竹还开了胭脂盒子,给石桂点口脂:“你看看满院子你这个年纪的,哪一个不消粉,偏你不爱呢。”
阳春三月是太子大婚的时候,秦淮两边夹岸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,红霞满布绿柳成荫,莺莺娇软燕燕轻巧,百草百花恰是富强的时节,陈湘宁接了太子妃的金册金印。
宋之湄小时候就常见甘氏为着寄钱归去忧愁,现在又怕甘氏成了孀妇被婆婆搓磨,虽是名分上的祖母祖父,却一天都没靠近过,那边两个在她内心比宋老太太宋老太爷还不如,哥哥又是个呆头鹅,自打了主张要回籍,她就怕母亲受欺负。
老太太心知叶家那门亲是千万不了的,内心盘过一回,若不是陈家出位太子妃,倒也能结一攀亲,只不敢把这心机暴露来,怕孙子犯了儿子的犟脾气,只等着三年里对叶文心的情宜淡了,再作旁的筹算。
石桂半矮着身子,裙子拖在地上,耳边两个绿玉环儿摇摇摆晃,闻声宋勉提狸奴“扑哧”一声笑起来:“跑出去啦,可不能留它再呆在院子里了。”
宋望海的丧事到第二年的腐败再祭一回,就算是囫囵办完了,几个孩子都去了重孝,不出门的时节换上素服,青紫蓝绿的穿起来,比满眼白看着要有朝气很多。
乡间的屋子修得差未几,地步又耕作起来,店铺也还是开了,宋敬堂一封信比一封信说得更好些,晓得母亲mm要来,还替宋之湄扎了一架千秋,趁着天还没热起来,甘氏又一次跟老太太告别,老太太这回才点头承诺了。
甘氏既要回籍,也得办理起孝服来,隔了十来年再归去服侍端庄婆母,内心半点也不怵,她手上有田有地有铺子,便是再两个女儿也购置得起嫁奁,那里还怕婆母公爹。
宋勉快速笑起来:“那好,我等着你。”
宋勉不明以是,呆呆望着她,石桂半是叹半是笑:“闹猫儿啦。”春季可不就是猫儿闹腾的时候,狸奴是只母猫,放它在叶氏院子里头叫上两天,只怕它就得被送出去了。
两个一天比一天熟,也不再少爷奴婢的自称,论诗文的时候也能说上句你我,宋勉昔日听了只觉着舒坦,他打小就不是少爷,常常一叫都跟戳他脊梁骨似的,可今儿再听,却真跟吃了蜜梅子似的,甜过了又有些牙酸。
她能跟着去,石桂天然也想去,到这会儿才悔怨起来,如果一向呆在幽篁里,说不准就能跟葡萄一道回籍,闷闷两日,寻着由头在春燕跟前露了两句,春燕扫她一眼,只笑不说话,石桂便知再不能够。
因着楚地大水,太子还上了折子要把婚礼一利用物减上几分,是贤人驳了,打内库里取出钱来补葺东宫的院子,写了佳儿佳妇四个字,刻在匾上送给太子太子妃。
已经扯破了脸皮,再想糊上可就难了,甘氏这才觉脱手里有钱的好处来,面子上做得周道,一并把夏季里要穿的孝衣都预备好了,叮嘱女儿:“你哥哥再有两年就是孝廉,我们归去也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的。”
葡萄不及清算东西就先去奉告了石桂,还拉了她的手:“我如有体例,也替你问一问。”石桂等了半年,想着家里重修屋子要费些东西,石头爹回了乡也得修整屋田,倒也不急,拿了几个金银锞子出来交给葡萄:“如果你爹还在,你也不必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