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干脆替她存起来,这些东西换钱也是代价不菲的,看看这些东西,欲言又止,送了这些来,怕是一时三刻出不了金陵了。
高升家的虽奴,老太爷却成心放了高甲,本来早就要放的,还是高升先回了,儿子是个结巴,本就不能考举,早早脱了籍也是无用,不如就跟着他学做买卖,家里那些个地步,还能附了宋老太爷免除赋税。
高甲来的时候就想到她要问了,在肚子里想了百来回,到了嘴边还是吐不出来,一急又要出汗,石桂笑一笑:“我熬的蟹酱,给你带归去,配饭佐面都成,鲜得很。”
这些书是宋荫堂动手办的,宋老太太不准他常出门,就是怕他往庄子上来,见着叶文心,两个再扯出些甚么来,本来未曾有过,现在也还是没有的好。
石桂很多年没吃过锅底饭了,如果能炸更好,可惜刘婆子鄙吝用油,到现在也没吃过一回,沾着肉汁儿也好吃,捏捏菱角的鼻子:“鬼精灵,等我多打一付结实,给你挑一个。”
等高甲吃饱喝足,卸下车上的米面粗布,石桂便捏着一枝条记帐,腰上还挂了一把小算盘,一看就是无能的,一面捡点着造册,一面同高甲说定了再买些各色丝绳返来。
没甚名头的,书画最贱,叶文心最会画的是仙域志,却不肯意拿临摹了假的去卖,石桂看她落笔又一样是细工画描,倒不舍得就这么贱卖了:“女人画出来,我绣成座屏,配了木架子,说不准卖得更贵些。”
石桂搁动手上的活计,晓得必是吃的荤,跟了菱角到门边,碗里垒着几块肉,菱角馋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,同石桂一人一块,石桂把多的那一块给了她,此地敷裕也比宅子里头小丫头子也顿顿有肉,菱角嚼了满口肉汁儿,舔了嘴唇道:“姐姐,你是不是今后就要嫁给高家大哥的?”
高甲同他们夹缠不清,干脆不再说,请了一回酒,这东西便不入帐,卖了多少钱全一并给了他,掌柜的同高升是多少年的了解了,捏着髯毛了笑得一回:“这女子不错,等你爹返来,叫他替你提亲去。”
菱角半大不大,却也晓得受了打趣,却不脸红,反笑起来,往石桂身上一挨:“那我娘如何这么说?”
石桂提了钱串儿:“这些个店家就没抽成?”
“我可没这神通,女人先来瞧瞧这个。”把那半吊钱一提起来,叶文心快速笑开了,她再没想过真能赚这些:“如何有这很多,你不是说最多百来文了?”
统共二十只结实,竟也有半吊钱,拿红绳索串了,提在手里沉甸甸的,石桂喜笑容开,她一笑,高甲也跟着笑起来。
叶文心三两笔就画了一丛兰花出来,连纱都是现成的,素纱拿出来打样绣花再做成座屏,花的工夫虽多,可这么一个东西,就值得几两银子,如果木料用的好,还能更贵些。
掌柜的甚样人物未曾见过,高甲打小是他看着长大的,再没有办过如许的事,这个女人竟没动歪心机,肯自家做活计赢利,那就是个心正的,心正加手巧,日子就能过得好。
石桂先还欢乐,掉队一想数量不对,刘婆子替她卖帕子,也还得抽个头呢,何况是往店里头寄卖,哪一家不得抽大头,能余下一半来都算刻薄了。
石桂笑一笑,为防着刘婆子再张口胡扯,非论被谁闻声都不免肇事,干脆道:“我本来跟着太太,我的婚事就是太太作主的,现在我跟着女人,我的婚事天然就由着女人作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