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婆子拢动手念上几声佛,从速奉告她些大房里的忌讳事,最要紧一样就是见甚么人说甚么话,一院子丫头都乖觉,当着老太太在时,是不拘提及大爷来的,可如果老太太不在,她们便避开此事不提。
统共要找六个属狗的,石桂加出来也才四个,老太太便说往外头再买两个去,如果有属了猴的,也买几个来。
院子里人没补齐,太太这里要添上两个,就作粗使的活计,旁的不准碰,等闲连屋子也不准出来:“太太是个刻薄人,可她夙来最恨人嚼舌串连的,你只别犯了忌,有甚事就来寻我。”
石桂点头应下记在内心,她还是拿住了那两样,多听多看少开口,进了院子也诚恳当差,大丫头压着小丫头的事儿,她也时有听闻,等熬到那一步了,再谈别的。
每日叶氏都要给给老太太存候,再陪着一道用饭,念上两卷经再返来,里头一打帘子,外头七八二三等的一齐送,石桂这才瞧见了叶氏的模样,绣金缎子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,一条杏子黄金银滚边的裙子,脑后挽了髻,头上朝阳五凤大珠钗,凤凰口中啣着的红宝悬在额前,高挑个儿凤目俊眉,端得华贵雍容,跟石桂内心想的全然分歧。
没一刻,春燕竟返来了,身后跟着茶梅玉兰两个,叫了管事婆子过来开库理东西,淡竹口快一问,茶梅便道:“也不知哪一门子的亲戚投了来,老太爷看了文说此子可期,这会儿要理屋子叫他搬了来,跟大少爷一处读书呢。”
石桂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了,昨儿就领了细竹笤帚,外头山风灌衣,她拿衣带子紧紧扎住腰,拿着大扫把从阶前扫起,别苑的院子不大,可种的树却多,她一面扫叶片,树枝里藏着密密麻麻的鸟雀,大朝晨就喧闹起来。
石桂第二日就清算了东西进园子,拎了个绿布包裹在身上,跟着管事婆子到正院里,放下东西就去廊劣等着春燕安排事儿,出来的却不是春燕,是个穿了白绫裙枪弹墨色绣粉杏花交领衣裳的丫头。
郑婆子喜得没处站身,就在屋子里头团团转,开了箱子说要给石桂扯布做几身衣裳,到底是她的干女儿,进了院子也不能太寒酸了。
“好是好,就是太刺眼了些,春燕姐姐是个好性的,余下的且还不晓得好恶,先素着罢。”郑婆子竟听了她的劝,觉着她人虽小,话却有理,更加觉着把她奉上去不错,把这事放下,给她一对儿粗银镯子。
新出去的人,赏了一身衣裳,到这儿甚么都没多,衣裳倒是一身身的往下发,到底是太太院里,得顾着面子,裤子比甲小袖数着有五六件,屋里没柜子,她还把东西收在箱子里,发下来的东西里另有一小匣樟脑冰片丸,箱子四角放上两个,就不怕虫蛀了。
石桂衣裳没要,镯子收下了,总返来今后她再涨了月钱,也得分了郑婆子一半,可若没了她,也走不到这么远。
她虽是新来也有旧识,淡竹石菊两个过来同她叙话,后半晌无事,叫她过来一道玩:“太太这一去,不到晌午回不来,我们尽管玩我们的。”
叶氏出了门,一屋子丫头才放饭,粥菜就有五六种,比外头吃的好些,可跟石桂在厨房里吃到的,却还差,在外头穿得差吃得好,在里头穿得好吃得差,恰好换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