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不敢说自个儿给红罗出了主张,只摇一点头,良姜却挨在门边都闻声了,等繁杏差人绕了弯子去送药,她挨到石桂身边,一双眼睛盯住她看:“你可真有主张。”
叶氏夜里睡不平稳,常常过了晌午还要歇午觉,一院里头寂寂无声,小丫头子坐在廊下听使唤,太阳光片金似的洒在阶上,两个原还对坐着翻绳,静得久了,脑袋也跟着一点点垂下去,晌午太阳足,这会儿睡着恰好,就趴在石凳上,身子晒得热烘烘,石桂也没能抵住睡意,搁动手里的活计,想归去歪一歪。
紫罗那日出了小佛堂,才进二房的院门,就叫甘氏叮咛了婆子拉下去压在长凳子上,剥了裤子打板子,红罗在阶下磕了不知多少个头,说得唾沫星子都干了,求甘氏能开一开恩,甘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,金雀还出来当脸就是两巴掌,扇得她耳朵眼里嗡嗡乱响。
红罗一怔,泪眼迷蒙的看着她,石桂皱眉道:“二太太不肯甘休,除了这个我也想不着体例,你不去,也不必来求我。”
红罗看她目光不忍,只当有了端倪,又加上两句:“她是办差了差事,可我们太太不比你们太太,你打了东西不过口上说两句,到她但是要命的事儿,下身都流脓了,我只她一个mm,这世上这一个亲人了,你发发慈悲罢。”
紫罗说是咎由自取,可要她的命也实在太狠了些,老太太气得甩了脸子骂人:“你是锦衣卫还是刑慎司?她能说这大话,便是你常日里苛责过分,动辙吵架,这么点年纪就要她的命不成?黑了心肝不积善的东西。”
叶氏趁着天好要洗头,石桂应了一声,厨房里婆子送了水来,拎进房里却不消她们,石桂玉簪秋叶两个搭手拎水出来,搁下水看着茶梅玉兰拿蔷薇花儿揉出汁水来,长案上摆了十来个各色的瓶子,小匣子一看四五把是非梳子备着。
春燕叹一声:“这姐妹两个该给大爷上香念佛呢。”这话倒是正理,若不是为着要给他打醮,这事儿那里能轰动老太太,只怕就这么没声气的死了,外头买来的,连丧葬银子都没处送去。
张头一看,红罗就站在绿荫底下,瞥见石桂一咬唇,还没到跟前,眼泪滚了一串,膝盖一弯直挺挺跪在青砖地上。
红罗摇摆晃立住了,mm不好,她也跟着两天没睡,人早就没了精力,紫罗叫打得皮开肉绽,衣裳都烂了,一盆盆的血水往外泼,叫挪到外头去,那里还能活命,她眼睛里的泪一点点干了,抖着唇:“总归是个死了,不如求生去。”
出这风头不是石桂本意,可到底叫人记着了,就是在叶氏那儿都挂了号,石桂还是一样的当差,一大夙起来扫院,这回晓得先拿两块冷点心垫肚皮,还在颈子里头绕了条软巾挡风,把厨房里送来的一只只装满热水的铜壶拎到大家房门口去。
能活命已是不易,甘氏下如许的狠手,叶氏虽没发话,可春燕繁杏却送了药,繁杏还道:“不过一只水晶砚,端的就赔命不成,我们院里七手八脚的打烂过多少东西。”
有老太太发话,紫罗是活命了,可她跟红罗两个也再进不得甘氏的院子,撵到了外头就当个粗使的丫头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