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一面说,一面给秋娘使眼色,秋娘绿萼两个还真当石桂要去寻官府,一个都没回过神来,她们本来做买卖都挨着别个的摊儿,看她们两个妇人,一个还是孀妇,都帮手关照着些。
那几个都冲她笑一笑,却都不答话,只领头的张三娘谢她一声,又都晓得一年也就那么几次,也只要过节的时候能吃上一顿。
见是个年青女人,那船头倒有些不耐烦,石桂便指一指不远处的饭车,还不竭有人来问,绿萼只是点头,说今儿的二百份都卖光了,明儿请早。
阿旺叔人是诚恳,可也因着太诚恳了,石桂本来料想能卖出去的饭,却只要一半儿,想着如何也能卖掉三四百份的,最多也只要一百九十来份。
这一顿就得二十来文,晓得她家的饭已经卖得公道了,都是养家糊口的,恨不得一小我就挑起一家子的嚼用,她们吃的多了,家人就吃的少了,算一算拉一趟活赚的,也还是罢了,不如就啃两个馒头喝凉水。
石桂拿了纸笔,就用炭条刷刷写了一长串出来,那两个差役眼看她能写会算,先自气怯了,又不能就这么走了,强撑着让她去找人。
石桂收了空碗,归去的路上想着她们这些个,一天一百文不在话下,却还是精打细算,还是因着女人支撑流派更难些,内心想一回,归去跟叶文心说一说,除了救济会,若能有个女子行会,许能更无益些。
可这些个女夫役向来都是自带干粮的,渴了就喝凉水,饿了就啃冷馒头,若不是家里过不下去,如何会出来干这苦活计,就为着挣很多些。
这一气儿就要卖了一六十百份,石桂立时写了一张定书给那船头,船头接畴昔看一回,这下倒不敢藐视她了,瞥见上头日子份数定钱写得明显白白,先付十之三,倒也利落的拿了定钱出来,石桂便道小本运营不轻易,没这点定钱,明儿菜钱没法周转。
那两个骂骂咧咧走了,石桂长出一口气,冷不丁的不必看人神采过日子了,还得看这些虾兵蟹将的眉眼凹凸,秋娘晓得她气不顺,抚了她的背道:“走了走了,我们从速推车做买卖去。”
一样是讨糊口的才晓得此中艰巨,也没少受这些人的气,来吃碗馄饨不给钱,那都处是好相与的,碰到凶神恶煞似的差人,也只得摸了钱出来保承平。
幸亏竹筒饭这两天也有了名头,也有人等着吃的,还问了大发,这摊儿甚时候出,可不能叫他们饿肚皮等着。
石桂给等着她们出饭车的几个工人免费送了茶水,脸上赔着笑,嘴上却叹:“才有收税的上门,我们才刚摆摊三天,同两位差爷分辩了几句,这才晚了。”
这跟她的预期支出差得太多,石桂还想着早早在城里开起铺面来,也叫石记,不卖竹筒饭,只要有与别人的分歧,就轻易被人记着,南船埠上光是这两天,晓得石记竹筒饭的人就很多了,茶余饭后相互一说,另有人指名过来买的。
再稳妥些的便好酒好菜请两个秀才,过钞关时便说是他的资财,免除些税务,再给那秀才些护航钱,总比缴税要盈余多些。
穗州的秀才们便多了一样谋生,如果举人免除更多,考中了功名,顶着这么个名头,干这无本的买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