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个都冲她笑一笑,却都不答话,只领头的张三娘谢她一声,又都晓得一年也就那么几次,也只要过节的时候能吃上一顿。
阿旺叔人是诚恳,可也因着太诚恳了,石桂本来料想能卖出去的饭,却只要一半儿,想着如何也能卖掉三四百份的,最多也只要一百九十来份。
又问了家里可有读书有功名的,秀才也可免出一些,穗州商船如织,到了港口过钞关时,也有人冒充官船,做上两块官家牌匾,迎着钞关亮给差人看,刻上些某司大堂等等字样,做得不邃密,不免被瞧出来。
见是个年青女人,那船头倒有些不耐烦,石桂便指一指不远处的饭车,还不竭有人来问,绿萼只是点头,说今儿的二百份都卖光了,明儿请早。
石桂一叉腰,那两个差人见她倔强,互看一眼,还真有些怕她去对证,开张三天上得门来,也就是在船埠瞥见石记买卖好,这儿摆摊子的,哪一个没搜刮些去,那些小本运营的,惹不起他们,又躲不掉他们,总要摆摊儿做买卖,换一个处所还是如是,不如摸些小钱出来,买个太常日子。
这两个常在船埠上混,说他们是管哪一片的,又说不上来,大发却晓得,凑到石桂身边说了,说是船埠街出去那两条街上管鱼行的。
石桂自知没这个才气每天供饭,她们要的也不是这一顿饭,却笑着对她们道:“下回你们再来,我按本钱卖。”
秋娘还道这也太丑了些,如果不绣上字,倒也还罢了,绣上一个石字,倒像是那些女夫役,石桂听了就笑起来:“就是得像她们才好呢。”
石桂咽下这点无法,归去的时候饭车上饭都已经卖空了,绿萼接了篮子,石桂让大发领着她去船上,专捡那还没完工的,大发先去叫了船头来,拉他下了船,石桂再同他谈买卖。
石桂给等着她们出饭车的几个工人免费送了茶水,脸上赔着笑,嘴上却叹:“才有收税的上门,我们才刚摆摊三天,同两位差爷分辩了几句,这才晚了。”
船头挥挥手,他接办这活儿,不知捞了多少油水,那里还计算这点子小钱,看她无能,这饭又确是卖得不错:“你这如果办得好,下头另有大活呢。”
船头正感觉这工只怕要赶不及了,上头每天来催,他也难办,能挤出些工夫来就挤出些工夫来,都冲这些画工喊了,再不上完色,来不及刷桐油,到时候一下水就落色,叫官老爷们瞥见了,还得吃瓜落。
石桂喜笑容开,这上面的大活,说不准就是造楼船,要真是做了久长买卖,也不必在外头吃风吃尘的做零卖买卖,只消隔几天收一回帐,都不必每天数钱计帐,还少落人眼,吸血虫们少上门,买卖就更安稳了。
送到了才晓得这里她们过节用的,这些女夫役跟船埠工又分歧,船埠工做了一日工,夜里还三三两两的喝个小菜,要两碟子糟鱼糟虾,点上花生米下酒吃。
如果端的办起了救济会,这些人也不晓得能不能受益,干了一上午活,累出一身汗,吃起饭来格外香,石桂看她们围坐在一处,相互筹议着上午赚得钱,有赚很多的,下午便余暇些,把活儿让出来给赚头少的。
这一顿就得二十来文,晓得她家的饭已经卖得公道了,都是养家糊口的,恨不得一小我就挑起一家子的嚼用,她们吃的多了,家人就吃的少了,算一算拉一趟活赚的,也还是罢了,不如就啃两个馒头喝凉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