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年纪的小女人,家里肯卖的早就卖出来了,不肯卖的,上门也叫人大耳刮子打出来,陈娘子十里八乡的跑,就收着一个,这一个是她四周探听了问来的。
绿萼一口口把粥吃尽了,她在人牙子那边挨过饿,内心也不是不记取石桂待她好,只一时转不过弯来,既然叶氏承诺了替她寻觅家人,心头大定,也肯开口了:“我记取你,你是石家的丫头。”
叶氏皱了眉头,这事儿总归难办,这法会是老太太的芥蒂,念了十七年,如果到了十六的正日子人凑不齐,谁担得起。
东西是一早就挑上山去的,另有粗拿婆子上去先把床帐设起来,老太太叶氏几个还得缓缓上来,她们可没肩舆滑竿可坐,端赖一双脚,昂首望一望山顶尖,全笼在雾气里看不清楚。
说话的是个道童,别个道童不是帮着拎包就是送水,只他藏在松枝里,一手撑了头,作个打盹模样,见人瞧他越建议劲,笑得涎皮赖脸,嗷呜一声学起狼叫来,学了狼叫又贼忒兮兮的打量她们,转了眸子子道:“不从速上山,全都喂了狼。”
姚夫子是当过教谕的,一查即知,可他本是秀才,不能为官,也不晓得是顶了谁的缺上来的,这里头又是一本烂帐,县里接了人,管是必得管的,可愿不肯意极力去查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绿萼放下一桩苦衷,石桂倒睡不着了,挨着床就是窗,这院里遍种了竹子,枝枝叶叶倒在纸窗上头,动与不动都是一幅水墨,石桂盯着窗纸发怔,内心画的那张表重新数到尾,深深吸一口气,本来就难,现在不过比本来想的更难几分,总比绿萼如许没头没脑就叫人卖了的强。
石桂一怔,立时了然,垂了头:“她不肯说,我也不敢认,如许的大事,没个定准就说出去,我可不成了。”
本来阿谁继母是如何虐待了她的,一并都说了,如果年纪再大两岁,只怕就要给卖到脏地界去了,她身上又没刻着秀才女儿的名字,自家回了乡,半路把她给抛了。
哪晓得竟是这么一桩事,唬得趴在地下,不住给叶氏叩首,又自个儿打了嘴巴子:“我吃这一行的饭也不是一日两日,如何也不敢为着几两银子就把谋生给搭出来。”
石桂垂了头,在春燕跟前做出一付惊骇的模样来,此时通盘否定不可,只得认下些来,吸一口气道:“我原不敢认,虽是一个村的,可她自来不出门,我只见过几次,隔了这好久认不真了。”
一群人就要回籍,已然装了很多东西上船,通仙观在通仙山上,传说是遇见过神仙,山上现在另有神仙壁,通仙观在山顶上,坐船到了处所还得再坐了滑竿上去,几个跟着出过门的都说要再带件厚衣,鞋子袜子也多带两双。
陈娘子还跪着,内心也不知骂了几句杀千刀,可她也是上家买了来的,水上行舟,到哪儿去找,绿萼连继母的故乡都不晓得,说要寻访比方大海里头捞针。
她肚里一把算盘,宋家的买卖虽不是长作长有的,可宋家有头有脸驰名誉,就算是打响了招牌也好,今后镇上这些个富户,晓得她替宋家挑过人,天然高看她一眼,买卖好作,石桂算一个,这个绿萼又算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