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皮是黑的,笑起来一口白牙,他还揣着明天石桂给的糖,手里拎了一只松鼠,顺着树竿滑下来,把那只小松鼠提溜着递到石桂面前。
绿萼只当她还在想那脏兮兮的小羽士,咬了唇儿看她,想说又不敢说,感觉石桂待她好,红了一张脸,声音比方蚊子哼哼:“这总不好。”
石桂眼睛一亮:“你识得字?”
她慢腾腾走着,四周石灯里都点了灯,一条长廊俱是亮的,石桂内心勾着图,见着这般风景倒遗憾起手中无笔来,怔怔看了好一会儿,叫人轻拍了肩膀,一转头就是阿谁黑小子,扭手扭脚的站着,粗声道:“你是不是搬不动了。”
绿萼替她留了一盆,泡了脚揉揉腿,到揉得建议热来,明儿就不腿酸了,当大丫头平素吃得好穿得好,另有人服侍,只一点不如她们这些小的,她们能睡个好觉,大丫头们还得上夜。
小羽士看看她,把那薄薄一张太上感到篇递给她,石桂拿过来细看,嘴里嚅嚅念得几声,从速拢在袖里,面上不由暴露笑来,宋老太太是信佛道的,老宅里还住着道姑,拿这个借口学字,再好没有了。
她手里另有半碗红萝卜腌竹笋,这几样都是府里带上来的,小丫头们欢叫一声,就着这个吃下一碗白饭去。
“怕甚,它不咬人。”小羽士这下对劲了,石桂伸了指尖碰一碰,那东西才捉着野性足,张口就要咬人,石桂缩了手,看它这么扭着吱吱叫也不幸,道:“你放了它罢,总归它的窝你都掏空了。”
石桂最是好睡,闻声这个不由乍舌,要让她来,她必是睡迷了的,除开陈娘子带她出兰溪的那一夜,就没有忧愁愁的睡不着觉的时候。
小羽士脸上黑红黑红:“要画符呢,不识字如何成。”若说识得也不全熟谙,当着她却夸起口来,石桂摸了松鼠毛,恋慕的看着他,本来连羽士也能识字的。
石桂惦记取想看一看日出,第二日一早就醒了,她夙起惯了的,穿上衣裳才想着今儿不必扫院,翻开门,外头天气将亮未亮,小径上落得软松针,树间另有小黑影穿越来回,顺着小道爬到后山上,前边就是三清殿,大影壁上画着道家三清,拿金漆勾了衣裾,模糊一点光投上去,流转好似飞仙。
小羽士眼看她走了,这才伸手耙一耙头发,他也不晓得名姓,按着排行叫明月,可他却不想说道号给她听,脚尖踢了石子儿,闷声道:“我可不是削发的羽士。”
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,哪个晓得明天有没有转机,卖身的时候这么想,现在也还这么想,山上野风阵阵,四檐松涛不断,几个丫头倦极犯睏,她早已经沉甜睡下去,身子一挨着枕头,就入了梦,绿萼却叫这声儿吓得缩起来,挨了石桂,碰一碰她,看她睡得沉,拉了被子蒙过甚,僵了半夜,好轻易睡了。
别个感觉累,她倒很喜好这个道观,大殿里挂着幡,点着香烛,檐高庑深,松涛阵阵,不知日出又是如何的美景。
还没点灯,石桂就得了赏,良姜几个笑一回:“你倒好彩头。”石桂摸一摸袖子里头揣的黄纸,阿谁才算是好彩头呢。
石桂抱了它起来,看到小羽士道袍里暴露一截黄纸,见她看,抽了出来:“太上感到篇,念得嘴都秃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