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是在饭铺里听着信儿的,绿萼把人带返来了,可又不能作主把这女人放在哪一间屋里,干脆就先安设在船上,饭铺离港口很近,她急赶返来讲上这么一句,石桂放动手边的事,往船上去。
筹措水筹措碳的,都是她这么一个跛脚女人,还让石桂再给叶文心带些书去,石桂那会儿便想幸亏有她在,如果连她都不在了,这一屋子人也不晓得能有几个撑下去的。
裱画烹茶样样都做得来,本来就是书房服侍的,因着跌了脚,坏了一条腿,这才留到现在,太丰县的县令还端的拿笔来让她写字,瑞叶是下过苦功的,跟着叶文心,诗书琴棋都学了个半半截,她这一条记写出来,太丰县令立时把她买下来。
石桂清算了床铺,又请了大夫,瑞叶睡到竹床上还没醒,她便到灶下去给瑞叶煮粥,还冲绿萼摆摆手:“你去罢,这儿有我呢,奉告女人我必替她把人照顾好的。”
大妇气得叫了瑞叶畴昔,拿戒尺狠狠抽了十几下,光是抽她还不敷,把丈夫也叫到身前来,打的他逃无可逃,钻到床底上去了。
哪晓得人才刚到太丰,县令娘子已经等着了,他这才想着一补了官儿就从速写了信归去奉告父母,老婆到了太丰县是来照顾他起居的。
秋娘还让肖娘子送了两条大黑鱼来,身上有伤喝鱼汤最好,石桂拿小锅子煮了鱼肉粥,又拌了些香干,把粥温在炖上,瑞叶也还是没醒。
反倒是县令娘子,瞧见瑞叶是个跛脚,脸上这才都雅些,教唆瑞叶端茶倒水,瑞叶跛着一只脚前后奔波,让她折腾一番,她这才算是撒了气,却把瑞叶拘在身边,不准她再在丈夫跟前露脸。
绿萼扯一扯石桂的袖子,两小我跟着肩舆在背面走着:“我们才到了太丰县,宋少爷说要去拜访县令,送了帖子去,就在县衙后院里赶上了这位女人,她远远扑过来抱了女人的腿儿,哭得昏死畴昔。”
日子过得本来不好也不算坏,哪晓得太丰县令是个没色胆另有色心的,趁着大妇同县里的大户娘子去观音庙求子烧香,夜里摸出去又想行伉俪事,瑞叶无处可逃,叫大妇留下的丫头撞破。
石桂也不再问她受了甚么痛苦,秋娘端了汤药出去,瞥见瑞叶青白着一张脸,身上瘦得没有二两肉,反倒眼圈一红:“不幸见的,从速先吃了粥,再把药喝了。”
这些丫头全被发卖了,瑞叶跛了脚,卖不出好代价去,别个都卖了,一问到她脚不好,就都歇了心机,便是买归去红袖添香,那也得是个齐备人和。
瑞叶自知这话有假,可她受了这很多痛苦,身边有这么一小我嘘寒问暖,怎不心动,买了来就是当妾的,除开这个别也无前程,船行到港口时,摆上一桌酒,给瑞叶定下名份,当了姨娘。
叶文心在那头行事不易,得亏有个宋荫堂在周旋,先往官府之拜访过,奉上些薄礼,免得吵嚷起来还得见官。
石桂轻声叫了她的名字,瑞叶却没醒转,绿萼摇点头:“吃过药的,一时没这么轻易醒。”石桂去雇了一顶肩舆,又找了两个女夫役,把人抱到肩舆上,谁晓得翻开被子瘦得一把骨头,太阳底下一看,脸瘦得凹了出来,眼睛底下一片青,手腕仔细伶伶的,就是在监狱当中都不是这般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