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叶想着先在石桂这里忙,等叶文心返来了,再跟着叶文心,还如何都不肯要人为:“你日日替我忙着,也是我还报的时候。”
瑞叶身上的伤大半都是皮肉外伤,旧伤新伤异化一处,看着一道道青紫骇人得很,抹了药油倒好上很多,反是这一年来动辙得咎,先时也不打她,只是饿饭不给吃的,时候一长伤了脾胃,若不细心将养着,怕落下病根来。
跟着王娘子学做大锅饭,晓得石桂这儿一天要卖出千儿八百去,还要在街面上开铺子,还记得她初见石桂的时候她还是小丫头模样,两年不见,竟这般短长了。
一屋子丫头,除开早就没了的琼瑛以外,一个都没能逃过,跟着叶文心身边的且还好些,或多或少,都有一门技术,六出会点茶,玉絮会刺绣,素尘梳头点妆是妙手,官家娘子差了使唤人,买她们比买旁的更强些。
石桂把她按在床上:“女人把你交给我的,你就算是我师姐罢,都交给我了,可不能由着你胡来,身子不好是一辈子的事儿,你就是要做衣做鞋子,也得等身子好些才成。”
瑞叶无所适从,她还没如许闲过,都遇见了旧主,天然还是当丫头,又说要到叶文心身边去,怕她吃不好睡不好。
听石桂说了在办女学,瑞叶是晓得女学的,本来也没少听叶文心提及过,可女学到底甚么样,她未曾见过,也无从想像,这事儿不能帮手,食衣住行倒是成的,说甚么也要给叶文心做鞋子。
瑞叶的眼泪就没断过,再没成想竟另有这么一天,本来的姐妹们都散落了不知往那边去了,她还当这辈子再见不着了,没成想会在漳州遇见叶文心。
等她瞥见女学馆,那些个女门生还当她是新来的门生,奉告她来了这儿再不必担忧,又问她会些甚么技术,看她身上的荷包是本身做的,俱都羡慕起来,做的如许邃密,都能做大件的座屏了。
“六出售给了茶商,玉絮素尘都是被官家买了去。”至于过得好不过,瑞叶只要想一想自家,也不能说她们定然都过得好。
石桂不敢给她吃油腻的东西,专给她炖了粥,炖的米粒着花,刮下最上面那一层粥油来给她吃,让她好好养胃。
瑞叶如何也不信,问了石桂晓得叶文心身边竟没有丫头服侍,心头一酸落下泪来,撑着了就要起来:“都换季了,女人的衣裳得拿出来晒才成的。”
石桂这才问她:“不晓得六出玉絮姐姐几个,都往哪儿去了?”她怕触着瑞叶的悲伤事,一向不敢提起,到她身上好些,有了转机,这才开口问她。
石桂如何也不肯:“你身上才好些,怎经得劳累,女人现在也不穿这些了。”这话倒是真的,叶文心本来身上哪一样东西不精美,衣裳穿过一季得置新的,茶叶只喝嫩尖尖,帕子用过了就不再用,每双鞋子底下都得刻着花。
叶文心给沈氏和叶氏都点了长明灯,石桂拍拍她的手:“你放心养好身子,今后的事儿我们再做筹算。”
瑞叶就暂住在绿萼的屋里,石桂起初订的家具也一样样送了来,到了蒲月尾,营地上工程暂歇的时候,明月领着他阿谁小布包,往石家来了。
瑞叶这才晓得另有这么一种活法,船埠上的女夫役,丝坊里的织绸女工,好另有女学馆里这些半工半读的女人们,里头有孀妇,有自梳的,都能自个儿赡养自个儿,不必仰人鼻息,不必看人神采,自也不必挨打挨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