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但熟谙字,还能写,绿萼咬了唇儿,余下几个去凑上去:“竟能写得如许小。”没一个不惊奇的,石桂这才醒过神来,才学写字可不写得又大又歪,她该是没拿过笔的人,便是自个儿感觉字差得已经不能看,在这些丫头眼里,也还是是写得一笔好字了。
几个丫头本来最瞧不上绿萼的,看她露了这么一手工夫,拿起来看了啧啧出声:“你另有这么一手呢,这一个做好了倒能献上去了。”
这会儿不是石桂轮值,四下里除了念佛声,只要风不住灌在耳里,她揉搓了眼儿,把黄纸拿出来,正看得鼓起,背面伸手拍一拍她。
这么经了几次,也就没人笑她了,这事儿□□燕繁杏晓得了,繁杏嘴快,叶氏性子淡,若不找些话说,她坐在房中一日就是埋头看书,摆了棋盘打棋谱,一局摆了十来年都没摆完。
绿萼自来不有人夸,红着脸不说话,两只手抓着衣摆,良姜也晓得她这性子了,让她帮手描个花腔子:“姐姐们不得空,你看看我这上头能描甚么?”
转头一瞧恰是阿谁小羽士,他这会儿倒打扮得洁净,头也洗了,道袍称身鞋子跟脚,只脸上还是那付赖皮模样。
在山下还能吃茶下棋打谱看书,到了山上别无事做,除了宋荫堂跟余容泽芝来存候,只是闲坐,对着山松发楞。
石桂却没见着阿谁小黑猴,略一想也明白了,这是得脸又得赏的差事,只怕轮不着他,石桂还想再见着他,就好好谢他一回的。
她拿的那篇太上感到叫几个丫头见着了,她拿在手上得了闲就看,把打结实的活计都给扔到一边,几个丫头都你推我笑的,石桂还细心剪下一块布来,怕这薄薄的一张纸给压坏了,说要绣在布片上。
“老太太仁慈养着他们,荒年也还没挨饿,哪个不内心念着,戴德戴德,这会儿还要甚么赏。”甘氏笑盈盈阿谀一声,老太太才还欢乐,听了她的话面上却还淡淡的:“也不是大家吃了喝了,就肯卖力量的,他们肯使力,我们天然要赏。”
白日里倒还好些,太阳底下是暖的,还晒得人出汗,绿萼身子虚,本来还大病过一场,又未曾好好养身就叫卖了出来,余下几个并不识得,石桂便让她在廊下坐着。
珊瑚几个拿了箩儿下去,等这一层层的竹塔吊起来,小羽士一个个奔过来拿赏钱,用道袍兜住了,欢欢乐喜的归去。
“你如果然识得,也能挂个幡子替人写信了。”良姜凑上去拿起来看:“这一笔笔划的苍蝇似的,难为你能下笔。”
绿萼得了人嘉奖,眼睛亮闪闪的透着光,微红了脸替她们一个个描上花,夜里用饭也在一处,绿萼本来小鸟迷恋着母鸟似的挨住石桂不放,忽的合了群,石桂也松了一口气,更加把心机花到太上感到篇上去,可她日日出去,却都未曾遇见阿谁小羽士。
得了叶氏这一句,石桂放心描起太上感到篇来,眉笔是硬笔,跟铅笔拿在手上差未几,她很多年不写字,才刚拿起笔来,绿萼就悄悄笑了一声,她看姚夫子拿羊毫,却不是如许。
早上领赏没有他,深更半夜的念佛轮着他了,那几个小的念着经,他懒洋洋支棱着腿儿打个哈欠,身上衣裳薄弱,叫风一吹打了个颤抖,两只手叉在袖子里。
石桂早想好了说辞:“也不晓得是哪一名道长给我的,说是有大功德的东西,我留着积积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