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经了几次,也就没人笑她了,这事儿□□燕繁杏晓得了,繁杏嘴快,叶氏性子淡,若不找些话说,她坐在房中一日就是埋头看书,摆了棋盘打棋谱,一局摆了十来年都没摆完。
几个丫头本来最瞧不上绿萼的,看她露了这么一手工夫,拿起来看了啧啧出声:“你另有这么一手呢,这一个做好了倒能献上去了。”
得了叶氏这一句,石桂放心描起太上感到篇来,眉笔是硬笔,跟铅笔拿在手上差未几,她很多年不写字,才刚拿起笔来,绿萼就悄悄笑了一声,她看姚夫子拿羊毫,却不是如许。
繁杏便把这个当作笑话讲给叶氏听,叶氏听了抬昂首,春燕只当石桂是成心出头的,前边又有瞒着绿萼出身的事在,笑一声:“不过是小丫头瞎混闹,她只怕连姓名都认不全的,何况是这天底下第一的善书。”
“老太太仁慈养着他们,荒年也还没挨饿,哪个不内心念着,戴德戴德,这会儿还要甚么赏。”甘氏笑盈盈阿谀一声,老太太才还欢乐,听了她的话面上却还淡淡的:“也不是大家吃了喝了,就肯卖力量的,他们肯使力,我们天然要赏。”
就是绿萼也不识字,姚夫子不准她识字,秀才的女儿目不识丁,见着石桂拿这个,睨了眼儿看了好一回,才细声细气的问她:“这是个甚?”
夜里也在做道场,圈神棚,一刻不竭的念佛添灯油,添油换灯这一面,几个丫头就练了好久,不洒了灯油不熄了灯芯,嬷嬷们千叮万嘱,一个都不能碰掉,如果灭了兆头不好。
石桂忘了很多事,再从一个小婴儿长起来,学了新的就忘了旧的,可她记得她曾经另有过别的一种糊口,看到甚么就能想起一些来。
“你如果然识得,也能挂个幡子替人写信了。”良姜凑上去拿起来看:“这一笔笔划的苍蝇似的,难为你能下笔。”
石桂从速拿过来:“我把这当作画模样描,春燕姐姐那一付杏林春燕,上头的杏花鸟翅可不比这个难些。”
几个丫头返来数一数,手气好的抓着五六个,手背些的也有三个,只绿萼怯懦不管去翻那荷包袋儿,石桂得了五个,分了她两个大子,大师都算得了彩头。
这么说着也对,有这工夫还不如画花腔子,一个个就都散开去,石桂松一口气,恨不得一天里头就把这纸上的字都钞缮下来,她记得这字,她本来是写过的。
石桂早想好了说辞:“也不晓得是哪一名道长给我的,说是有大功德的东西,我留着积积善。”
石桂笑着接了,咬上一口,上十供的东西都是宋家厨子做的,用的新米新面,格外苦涩,吃了半个饼子,同他商定好了,趁早还约在树林子里见:“你抓的那只松鼠被上头姐姐们送给太太去了,太太赏了我,我同你分一半。”
叶氏早就预备着,小竹箩里头满满堆着铜钱,光是这钱挑上山来,就使了两个夫役,婆子们满口吉利话,小丫头子趁机往里抓上一把,老太太嘴角一松笑起来:“给她们都赏些。”
明月看她没笑话自个儿,从兜里摸出个实心饼子来,掰开一半,递给石桂,这是他从厨房里偷出来的,上十供用的面饼子,没供应神仙,先给他祭了五脏庙。
宋荫堂才来一日,满嘴就闻声丫环们夸他,说大少爷人和蔼,脱手又风雅,来一回上房就得一回赏,甭管得着三文五文,总归是把袋底儿都掏空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