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月待圆时 > 第35章 太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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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领赏没有他,深更半夜的念佛轮着他了,那几个小的念着经,他懒洋洋支棱着腿儿打个哈欠,身上衣裳薄弱,叫风一吹打了个颤抖,两只手叉在袖子里。

叶氏早就预备着,小竹箩里头满满堆着铜钱,光是这钱挑上山来,就使了两个夫役,婆子们满口吉利话,小丫头子趁机往里抓上一把,老太太嘴角一松笑起来:“给她们都赏些。”

宋荫堂才来一日,满嘴就闻声丫环们夸他,说大少爷人和蔼,脱手又风雅,来一回上房就得一回赏,甭管得着三文五文,总归是把袋底儿都掏空了的。

上山来时也带了些针头线脑的,石桂由着她们笑,别个看她当了真,公然分线裁布,还问了春燕讨了一支眉笔来。

几个丫头本来最瞧不上绿萼的,看她露了这么一手工夫,拿起来看了啧啧出声:“你另有这么一手呢,这一个做好了倒能献上去了。”

石桂闲下来就摸着这东西,还说要绣下来,到了丫头们嘴里就成了痴话,小丫头子能识得甚么字,绣经是一桩功德,可她一个睁眼瞎子,说这些可不惹人笑。

“我叫石桂。”想了想又道:“桂花的桂。”

夜里也在做道场,圈神棚,一刻不竭的念佛添灯油,添油换灯这一面,几个丫头就练了好久,不洒了灯油不熄了灯芯,嬷嬷们千叮万嘱,一个都不能碰掉,如果灭了兆头不好。

丫头们藏花藏珠子不是奇事,藏一张朱砂写的黄纸倒是奇事了,一个屋子住着瞒不过人去,不如摊开来讲,石桂说是积功德的,还叫人当作痴话,良姜同她好,倒是半懂不懂的,绿萼却有事理:“我爹说了,字纸有神呢。”

这么说着也对,有这工夫还不如画花腔子,一个个就都散开去,石桂松一口气,恨不得一天里头就把这纸上的字都钞缮下来,她记得这字,她本来是写过的。

夜风吹得人手脚发寒,喝多了姜汤要如厕,几个丫头哪敢擅离,只好围着炭火烤一烤,后背冷透了,前面暖烘烘,坐在小杌子上头,一个挨着一个打起打盹来。

大塔吊到半空中,通衢边摆起灯来,自三清殿一向摆到坛上,这活计就是桂花几个属狗的丫头该干的了,一大早上起来梳了头穿上新衣,她们摆灯的时候,另有羽士诵经来回,说是接迎神明入坛。

这会儿不是石桂轮值,四下里除了念佛声,只要风不住灌在耳里,她揉搓了眼儿,把黄纸拿出来,正看得鼓起,背面伸手拍一拍她。

绿萼得了人嘉奖,眼睛亮闪闪的透着光,微红了脸替她们一个个描上花,夜里用饭也在一处,绿萼本来小鸟迷恋着母鸟似的挨住石桂不放,忽的合了群,石桂也松了一口气,更加把心机花到太上感到篇上去,可她日日出去,却都未曾遇见阿谁小羽士。

小丫头们不过做些粗活,做的帕子也是绣上一朵花两片叶,到了绿萼的手里,下针又快又好,既是道家的典范,还在上面描上了暗八仙纹,没一会儿就替她绣出葫芦莲花来。

得了叶氏这一句,石桂放心描起太上感到篇来,眉笔是硬笔,跟铅笔拿在手上差未几,她很多年不写字,才刚拿起笔来,绿萼就悄悄笑了一声,她看姚夫子拿羊毫,却不是如许。

绿萼自来不有人夸,红着脸不说话,两只手抓着衣摆,良姜也晓得她这性子了,让她帮手描个花腔子:“姐姐们不得空,你看看我这上头能描甚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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