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问了甜水镇有几个渡口,晓得有东西两个,谢过茶水,走身便走,一起走一起问人,先去了东渡口,里头是鱼市,还没出来就一股腥味,一身短打,扎跟腰带,石桂晓得如许的处统统人记分,扛多少拿多少银钱,往那儿一问,却有好几个叫陈大郎的,石桂一时茫然,同名同姓这很多,她一个个认了,却没一个是陈娘子的儿子。
对外只说绿萼是叫拐子卖出来的,现在找到了爹娘,太太仁慈还把她还给家里,让家人带着她走了。
八月里中秋走亲戚,去了五六日,石桂内心惶惑然,盼着去了这很多日子就能返来,保不齐等会就家来了,身子坐直了往前倾,一双大眼儿巴盼望着巷口,馄饨摊子氤着一团团白雾,就盼雾里能走出陈婆子来。
陈娘子是出去躲风头去了,卖了个教谕的女儿为奴,问罪的时候如何不问到她头上来,晓得宋家是办了法事就要走的,算着日子早早躲了出去。
繁杏看她人恹恹的,欣喜她道:“今后总要来的,你细心着当差就是。”她自个儿也是小小年纪买进府来,初时还记取故乡,厥后一日日过着望不到头,父母早就不记得了。
石桂笑不出来,脸上神采却松一松,快步往孙婆子那儿去:“妈妈,我走了。”孙婆子叹一口气,挥了手:“从速着,别叫人等你。”
良姜木瓜秋叶几个,还都红了一回眼圈,小女人家家又没甚个深仇,处了这很多日子,总有豪情,木瓜还叹她运道好,叫误卖出来的,还能找着爹娘,太太连她的身价银子都没要,就这么放了她出去,可不是好运。
石桂在大门口守了两日,出船那一天,一大早扫了院吃紧往门边去,山上雾气浓,笼着石道,零散有人走畴昔,樵夫猎户,就是没有陈娘子,她自个儿也晓得,这会儿还不来,那必是不会来了。
那写信的人把她高低来回看了好几遍,小小丫头把将去那边何地说得明显白白,宋老太爷也是本地驰名誉的人物,待石桂说到三年五载返来消夏必跟过来的时候,两只手紧紧抓着包裹布,差点又要淌泪。
那几个也吃不准是不是陈大郎的mm,扯着嗓子喊上一声,半天也没人出来:“怕是往楼子里去了,蛮牛似的肯干呢。”说着就拿眼睛打量石桂,石桂捏着包裹,手指头紧了又紧,还是笑了一声:“必是出去吃酒了,我家去等他罢。”
石桂点了头,抱着包裹归去,走到门边,就闻声里头传出哭声,出来一看绿萼正蒙了头哭,石桂这才想起她还没个下落,再过个四五日,宋家要走的时候,绿萼又要到那里去?
要走的前一天,春燕把绿萼叫了去,隔得会儿又来替绿萼理衣裳,石桂怔得一怔:“她找着亲人了?”
孙婆子跟着她感喟:“你且放心,只要人来,我必把东西给了她。”
没见着陈大郎,再归去陈家还锁着大门,石桂晓得这回没了希冀,眼看动手里有银子,恰好就是不能赎身,走到阛阓,买了布买了药,又花十文钱,请人写了两封信。
快步上前去,拉了绿萼的手,从本技艺上把那只粗银镯子撸到她手上:“你那荷包我也没甚能还你的,你找到了亲人,可别再跟本来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