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外只说绿萼是叫拐子卖出来的,现在找到了爹娘,太太仁慈还把她还给家里,让家人带着她走了。
再折去西渡,这头是运竹子木头出去的,倒比东渡洁净些,石桂依法去问,那人连连点头,说是陈大郎在工棚里安息,要带她往窄巷子里去,石桂见着黑漆漆一片,里头俱是些光着膀子的男人,退了一步:“烦大叔请了我哥哥出来。”
石桂在大门口守了两日,出船那一天,一大早扫了院吃紧往门边去,山上雾气浓,笼着石道,零散有人走畴昔,樵夫猎户,就是没有陈娘子,她自个儿也晓得,这会儿还不来,那必是不会来了。
绿萼连连点头,要哭不敢哭,抱了包裹,缩着脑袋让婆子带了出去,一起走一起还转头看石桂,到树荫藏住人看不见了,石桂这才回到屋里,揉一揉眼睛,把绿萼睡的铺盖清算起来。
邻居是个接生婆,看她哭得站都站不住,内心猜也猜着了:“但是主家要走了?”如许的事,也是平常,离了故乡,哪知流落到那边,一辈子都回不来。
石桂越想越能行,怀里把一家一当都戴齐了,包了个小包裹,塞着给秋娘做的裙子,给喜子做的小书袋,另有石头爹做的护腰,连于婆子她都做了件外衫。
那写信的人把她高低来回看了好几遍,小小丫头把将去那边何地说得明显白白,宋老太爷也是本地驰名誉的人物,待石桂说到三年五载返来消夏必跟过来的时候,两只手紧紧抓着包裹布,差点又要淌泪。
有邻居瞥见过她,晓得她是陈婆子经手卖出去的,这么些卖出去的丫头,只她一个带了东西返来看,笑一声道:“乡间去了,你隔几日再来罢。”
她蹲在门边石阶上甲等,看门的小厮同她熟谙了,晓得她是在等人牙子,有些想笑她,可看她如许实在不幸,拿了个小杌子给她坐着,总归只这一时半刻了,等太阳升起来雾全散了,宋家就要解缆了。
石桂问了甜水镇有几个渡口,晓得有东西两个,谢过茶水,走身便走,一起走一起问人,先去了东渡口,里头是鱼市,还没出来就一股腥味,一身短打,扎跟腰带,石桂晓得如许的处统统人记分,扛多少拿多少银钱,往那儿一问,却有好几个叫陈大郎的,石桂一时茫然,同名同姓这很多,她一个个认了,却没一个是陈娘子的儿子。
石桂知机,一个字儿都不敢露,几个丫头这么叹着,春燕还看她一眼,见石桂一声都不出,这才挪开眼去。
繁杏看她人恹恹的,欣喜她道:“今后总要来的,你细心着当差就是。”她自个儿也是小小年纪买进府来,初时还记取故乡,厥后一日日过着望不到头,父母早就不记得了。
石桂急仓促归去清算了东西,把能带的都给带上了,加上繁杏给的二两银子,她算一算有六两多,内心有个大胆的设法,想由着陈婆子把她赎出去。
石桂木呆呆站着,一时回不过神来,蹲在阶前泪似雨下,她自来少哭,这会儿实撑不住了,也捂着脸不想叫人瞧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