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大房再讨一个叶家女,二房还不叫挤到角落里去了,甘氏想着自个儿的儿子,就一阵阵的心疼,一个叫荫堂,一个叫敬堂,敬的是谁?
甘氏面上笑盈盈,弯着眉弯着眼,内心却明白,宋望海待叶氏比待她更好些,叶氏如果换一付脾气,这家里那里另有她安身的处所,这个叶家女人,非论如何都不能嫁出去。
郑婆子几年不在,老宅里头人事窜改,女儿同她分辩了半日,哪个发财了哪个叫嫌弃了,重又顺了一遍,闻声石桂这么说,皱了眉头把她看一眼:“你倒真是个高运的,回回都叫你给赶上了。”
内心这么想,脸上神采便松下来,拉了石桂坐到身边:“我是你乳母,便骂你几句,也是为着你好,你人机警勤奋却没用,底下丫头学的你都没见过,纵是走上两个二等三等,你也上不去。”
叶氏向来未曾见过这个侄女,脾气模样俱不晓得,沉吟半晌,按兵不动:“且等等再安排人罢。”
她这会儿正对劲,便不计算石桂的怠慢,本来就晓得她念着回家,恹上两日就此断了念想也好,隔得山长水远,再过两年也就不想那回家的事了,等叫那些个二三等的丫头打压了,更加晓得认个乳母的好处了。
郑婆子哼一声应了,石桂本来可向来不敢如许,狐疑她是得了上房丫头的看重,若不然那里敢如许行事,把暖色去了,吃了半盅儿甜水,咂嘴儿道:“里头如何?”
“挑了玉簪秋叶,素馨迎春两个,我看还是迎春更安妥。”春燕话还没说完,觑着叶氏微微蹙眉,低了声儿:“太太看看,加了谁去更好些。”
老太太才吃了茶,叶氏递了银唾盒,嚼了茶叶沫吐出来,盖上盒盖儿递给丫头,轻声软语:“娘说好,天然是好的。”
“我不会的多,跟着姐姐们学就是了。”她嘴上不说,郑婆子却晓得她内心都明白,只等着她自个儿把家扔到脑后去,这后半辈子总也能吃香喝辣了。
“你可别说我不想着你。”郑婆子塞了个布包给石桂,张嘴就是瞎话:“这衣裳你才来我就筹算要做,现在瞧着是差些了,可也是我的一份心。”
就算是赖在钱姨娘这儿了,郑婆子手上有本领,做的素菜钱姨娘确是能多吃几口,叶氏每天问讯,晓得她能吃得下了,还赏了郑婆子一吊钱。
郑婆子这下算是咸鱼翻身,还当一辈子就在别苑了,哪晓得她跟着返来不说,还到了钱姨娘这儿,钱姨娘本来就是叶氏身边得宠的大丫头不说,肚里另有一个宝贝蛋,可不是水涨船高,如果下个小少爷来,这一院子的人都跟着鸡犬升天。
石桂只当自个儿是必得走的,肥缺谁肯让了来,哪晓得郑婆子却喜起来,把她看过一回不算,又问她:“你还当真生了个好时候不成?”
郑婆子看她闷头做事,内心本来也有些发虚,瞒都已经瞒了,这会儿再说出来也是败兴,半路削发,哪个一心向佛?咳嗽得两声,石桂搭了手,郑婆子迷惑着侧头看她,刹时冷了脸儿:“你出息了,就不把乳母放在眼里了?”
石桂摇点头:“哪能呢,我又不是新进的,几个姐姐们跟前也呆了几月了。”
石桂翻开承担一角就晓得是秋娘做的那件花布裳,手上一紧,抿了嘴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,郑婆子又拍了她道:“这一包果子糖也是给你的,你分给一个屋的,也好甜甜嘴,叫人晓得,你在这院里也不是光身一个,另有乳母干姐姐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