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家本来是存着要跟颜家攀亲的意义的,可颜家子嗣不丰,皇后一母同胞的弟弟早早就结了亲,二房好轻易另有个嫡子,跟叶氏的堂姐也正当年纪,两家到了相互相看的境地,这门婚事还是作了罢。
雪狮子是老太太养的狗儿,如何跑了大半个园子,到了静中观来,石桂觉着奇特,繁杏却叹一声:“太太这两日精力不好,归去可不准露一句。”
男道是乾道,女道是坤道,石桂晓得静中观里住着个女道,说是经讲得好,老太太常叫了她去陪着闲谈,赶上节庆也叫她点一盏灯。
怪道郑婆子说她高运,若不是赶了几宗巧,似她如许那里能进叶氏院子里来,便是外头做粗活计也轮不着好差事。
在船上便茹素食,一是船上摇摆吃不下,二是叶氏素不食荤,可回了家也还是茹素,只道是长年吃斋的,哪知却非如此,闻声石菊淡竹两个说话:“好轻易返来了,偏碰上九皇会,这斋也不知甚时候才吃到头呢。”
静中观里给要给斗姆娘娘点灯,繁杏开了库,打里头寻出两件白玉龟台夜光灯来,再有些真金的宝铃金印,不放心别个,自家亲手捧了,挑了两个小丫头子抱了衣裳:“给尹坤道送东西去。”
石桂无事时便守在廊下,繁杏打帘子出来就见着她,指了她出去递送东西,把青绸布包儿给了石桂捧着,自家就拿着那一对灯,绕了回廊上的远路去静中观。
宋望海也晓得她这几日必定要受气,伸手上去搂住了她,把她往怀里一揉,贴脸就要香她的脸颊,叫甘氏伸手一挡,长指甲刮在脸上,甘氏从速去看他的脸,又啐一口:“老不端庄的东西,儿子都要讨媳妇了,你作这贤孙模样哄我何为。”
石桂还是头一回进后园里,宋家院子不大,造得却精美,不似别苑里处所开阔,倒是到处有景,繁杏冲她笑一笑:“你有假就在园子里耍去,看院子的也不敢拦着你。”
“家里也要打醮的?”石桂现在还没找到往外头卖结实的门路,可手上去不断,把余下的丝绳打了快意结,便不能卖,作情面送也好。
宋望海站起来冲着她就是一揖:“苦了夫人。”
春燕看着她拎了几天水,想着确也没旁的事交给她了,就让她专拎水到大家房里去,这活计不比扫院安逸,可良姜却抿了嘴儿笑:“春燕姐姐疼你呢,这会儿不觉着,等天冻了你就晓得了。”
夜里宋望海到她屋里来,甘氏歪在榻上一声嘲笑:“你怎不去鸳鸯馆,到踏了我这冰冻六合来了。”
宋望海健壮挨了一枕头,长长出一口气:“若能忍,我天然忍了。”死了十来年,还是亲生的,那一个说同他是伉俪,可老太太老太爷手里的东西,漏出来的都在她手里捏着,还拿他当个外人。
木瓜上回漏出一句来,说甘氏就是捏着这个,让老太爷发了脾气,说大少爷有成佛证道的心。
宋望海抱了甘氏:“你才是我正头娘子,等那两个老的没了,这些还不满是之湄敬堂的。”甘氏反手拢住了他的脖子,头靠在宋望海肩上,若不是这一句,如何能忍二十年。
行到院子的东北角,才是静中观,淡竹才要上去打门,里头却闪身出来一小我,不是旁个,竟是宋荫堂。
石桂晓得春燕内心远了她,闻声这句也不答话:“我不过顺手做了。”拎水比扫院起来的晚些,可也一样是夙起,进了玄月天还热,如果到夏季也一样辛苦。